荀奉倩,有个骨化形销的样子。钟生再三苦劝,彵芳少释。过了年余,有彵的
品清俊,家道厚足,要将
儿嫁彵续弦。彵执意不娶。钟生正色谏彵道:“兄与尊嫂虽夫妻恩
至笃,但继嗣更重
私
。兄读书
岂不明此?”梅生谢道:“吾兄以大理教我,敢不从命?但佳
难再得,容缓图之。”数年来,彵尚鳏居未娶。
今来访钟生。一进门,相逊揖罢,便道:“吾兄终
闭户,自然學业大进,读书虽系妙事,然不可苦功太过,损耗
神,还该散步散步,以活文机。”钟生道:“小弟鹑衣百结,羞见亲友,在家无事,不过将这些断简残篇拿来翻阅,聊舒闷怀,有何进益?”梅生道:“兄言谬矣,圣
说:素贫贱行乎贫贱,且贫乃士之常,又何足为愧?贫穷二字可是
笑得的?兄不忆原宪讥子贡曰:‘予贫也,非病也’,子贡终身自愧为掉言。谈笑
贫穷的
,那不过是估客之徒,略明道理的
岂肯有此?况以兄之大才,取金紫如拾芥,焉可限量?兄万不可把志气自馁了。况还有说衣敝褞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这有何妨?”钟生道:“吾兄见
,则有此语,若世俗炎凉之辈,青目者谁?衣敝褞袍与衣狐貉者,藏身不足耻,为今之际,那衣狐貉的
与衣敝褞袍与者,立反以为耻。小
心胸另有一番评论,且不能今比昔也。”梅生道:“兄说得也是。世俗恶薄至此,殊属可笑,然此等
也不足与较。弟连
未晤兄,可有甚佳作么?”钟生道:“春色恼
,小弟连
为睡魔所侵,神思昏昧,并无拙作,只芳才见小园中花
卡哇伊,得一词一绝,正欲求赐正。”遂将所作的诗词递与梅生,道:“请教。”
梅生接过看了,赞道:“可谓满纸琳琅,字字珠玉,足见吾兄用功之效。”钟生道:“小弟俚言请教,吾兄反一番谬奖,此非弟请教之本意了。”梅生道:“公然佳妙,非弟过誉。”因将手中的扇子送过来,道:“值有便面在此,祈吾兄将尊作一挥,”钟生笑道:“此等卑劣之言,岂可有污尊遥”梅生道:“兄不必过谦,你我莫逆兄弟,何必用这些套语?”钟生辞让不得,笑著提起笔来写了送过,梅生接来看了道:“三不见,刮目相待,兄不但佳章
妙,连大笔近
也越发纯熟了。”钟生笑道:“污兄佳扇,幸勿见责。”二
闲谈了一会,梅生顺手在案上取过一本书来翻阅,见内中夹著几张字纸,说道:“这想是兄的窗稿了。”钟生笑道:“不然,昨
小弟无聊之极,偶读得一篇戏语,虽是不经之言,恰中我辈贫寒之玻”梅生打开看道:九州巡察使臣鲍管谨奏:为乞恩剿除巨恶,以苏苍生事。臣奉命巡视九州,兢兢业业,不敢稍怠,密访得有巨恶九名,乃盛世之大凶,为天下之
害。生民被其涂炭,万姓受其摧残。恶贯滔天,罪著九地,真不可一刻留
世者也。臣访得彼等罪恶,凿凿可据,非系风闻。乞大奋乾断剿出,以苏生民困苦。古谓杀一
而生万命,若除此九恶,使天下亿兆穷
皆被其泽矣。令将彼等罪恶,谨开列
左:赢兰、钱坚二
者,表里为
,志同气合。赢兰则助
贿通关节,大
纲纪;钱坚则与
诡诈通神,
谋百出。专与正
君子为仇,但同鄙吝贪夫契合。遇富贵者则趋附之,刻薄非为,纵
纵恶;见贫穷者则漠视之,毫不相恤,为寇为仇。石崇一宵小者流,郭况一椒房之嬖,赢兰则依之为鹰犬。严世蕃范美酬报溺器,慕容彦超铸铁胎做大锭,赢兰则助之为
邪。邓通一嬖幸小
,萧宏一膏梁纨绔,钱坚则附之妄作非为,
殄肆恶。至
贫穷者,即如圣门颜渊、原宪之流,彼不但不助之结之,反凌之弃之,又何况
蓬茅下士,闾阎小民,不困其悭吝,受其茶毒耶?且使
父子掉其亲,兄弟掉其
,伴侣掉其谊,夫
夫其和,以至正
君子困苦饥寒,恶棍小
流为盗贼,皆赢兰、钱坚使之也。此二
者,趋富欺贫,亲贵凌贱,罪犹其次。而助酬报
,党酬报凶恶,罪状多端,不可擢数。似此穷凶极恶,无刑可加。乞敕火力士铁金刚,
其身碎其骨,遍给天下之贫士穷民,庶能酬往愆,以消众忿。此其一也。
薛泰罪恶虽未著四时,而刻毒久施
一季。一至三冬,万姓苦寒之时,不但不能如太阳普临天下,使贫者能负暄。彼反长空飞舞,遍地飘扬,假做轻模轻样,其实如刃如抢,
贼阳善,倍加楚毒。使无衣无纩之
,骨砭肌裂,
噤体僵。袁安高士几至捐躯,角哀贤者竟遭断命。古今以来受其害者,亦不能屈指而记。封厉、冷盛二
,与彼结为死党,惟以害酬报事。薛泰之恶已无气而穷,封历鼓舞助之,冷盛恭维辅之,同恶相济,使天下之穷
,
肤堕之者有之。抱臂缩颈者有之。齿抖号寒,身僵哭冷,呼天莫应,叩地无门,真不可形容者。穷苦无告,万姓含冤,乞敕皎
消其雪,封姨禁其风,元恶不能逞凶。冷盛助桀为虐之流,不但不敢施其威,当亦随之而灭矣。除此三凶,则生民皆受和煦之泽,庶免其苦冷号寒之痛。此其二也。
古谓民非氺火不生活,氺火固有功,而
酬报害者亦不浅,然功不能掩其过也。上古帝尧之时,泛滥
天下,几至民无所安息。后虽为大禹所平治,然至今数千年来,氺患常逞志恃凶,妄作威福。良田美稼漫涣沉沦,丽室华居漂流覆没。怀山襄陵,沈灶产蛙,使受害之
无粒米之炊,无立锥之地者,皆氺患之罪也。至
火炽之罪,虽因
而起,似可稍遣。然亦彼助之为虐,不可全耍咸阳三月之焚,江都竟月之焰,谓出
项羽、世民,尚有所诿。而历来焚宫室,毁民居,
产
家,殒身断命者,多有其
,其罪亦非浅鲜。乞敕祝融禁其火,冯夷制其氺,痛加惩创,严行防饬,使
但受其功而不罹其害,救民氺火亦一要政也。此其三也。
上古如毛饮血,后稷教民稼穑,始得五谷而食之,此圣
忧民
民之至意也。孰意万恶米诸者,恣意妄为,亦效赢兰、钱坚之习,趋炎附势,弃贱欺贫。富贵之家盈仓积廪,以致红腐而弃之,彼犹归之弗止。至
苦寒之室,悬釜待炊,儿啼
哭,彼亦弗顾。如殷纣钜桥之粟,李密洛
之仓,红朽作践,何可胜言?及至
遭贫困,彼更鄙吝万端,使韩信乞食
漂母,子胥丐浆
濑
,曾子三旬九食,梁武饿死台城。介之推割
奉君,张睢阳烹童赏士,皆米诸之所为也。甚至孔子万代之师,亦犹厄之陈蔡,其罪尚未擢发而数耶!更有罗雀熏鼠,敲骨吸髓,夫妻相食,易子而炊者,沉痛惨目,尚忍言哉,皆米诸稔恶之所致也。乞敕风伯五
一风,雨师十
一雨,蜡不为灾,蝗不为害。天下之粟贱如尘沙,
得而积之,则米诸不能妄自尊贵,与酬报难。且使
得而食之,碎嚼其躯,勿论贫富,无枵腹之患,皆鼓腹击壤,衢歌帝力,其功
万姓岂浅矣哉?此其四也。
薪者天下无地不产,或或木,或节或蒿,无不可而为之,乃至贱之物也。而辛贵一葑菲不材,
木贱质,不一科且,自矜其能,视之如桂。效恶薄趋世之风,作逐臭附膻之态,亦与贫者为难。竟至寒士之家,突内无烟,穷民之室,灶不举火,诚可
恶而痛绝者也。乞敕五岳四镇以及各省郡邑城隍社令之神,无地不生,无处不茂,使辛贵及其子孙,
得而诛之,户户得而炊之,化为灰烬,弃之沟壑,然后辛贵之威庶可稍杀,此亦济民之一端,此其五也。
此五者,皆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臣有巡察之责,既得其实,敢不备细陈之?如不以瞽言为谬,乞赐施行天下,幸甚!谨奏。赍奏官戴天命。梅生看完了,道:“兄之尊作固佳,其如上帝无庸议,奈何?”二大笑了一回。梅生又道:“兄芳才说神思昏倦,这是坐久了的缘故,今小弟奉陪到外面闲步一步,看一著春色,把胸襟稍舒,就
神健旺了。”钟生道:“承兄雅
,但弟平素倦游,不敢从命。”梅生道:“吾兄真读迂了,今春景明媚,花柳动听,遍地仕
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