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送货赶工的贩夫走卒,相较味道,他们更需要坐下就能吃。要是烫得下不了嘴,再好吃也等不起。”
杜春娘看着自己冷清的摊子,拿定主意:“行,死马当活马医,我这就试试。”
韫宁拉着哥哥留下帮忙,用打趣的语气道:“要是生意起来了,可要付我工钱。”
杜春娘见兄妹俩小小年纪就如此成熟,不免心生怜悯,爽快答应了。
第四十九章 生意
方法果然奏效。
馄饨摊的生意一比一
好,虽然不如冷淘铺子红火,但回
客多了,食客碗里的馄饨也都吃完了。杜春娘如约给兄妹俩工钱,不过韫宁没有装进自己钱袋里,而是拿着这钱收买了两个小乞丐,让两
打扮
净,沿街吆喝。
“谁揽到客就给谁一文钱的奖励,要是揽到二十个客
,奖励就涨到两文钱。”
韫宁掂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两个小乞丐眼睛冒光,连连点。
杜春娘不解,一碗馄饨才五文钱,这不是亏了吗?不过她还是选择信任。
韫宁躲在不远处的墙角影里,暗中观察指挥。
只见两个小乞丐跑到街流
汇处,一个机灵些的,专门盯着那些步履匆匆的行
,扯着嗓子脆生生地吆喝:“卖馄饨咯!街尾杜大娘的馄饨,皮薄馅大,汤
鲜美,好吃不烫嘴,不耽误您赶工! 管饱顶饿嘞!”
另一个则瞄着那些衣着体面、步履从容的路,尤其是面善的
,立刻换上可怜
的模样,声音也带着哭腔:“好心的大娘大爷、姐姐哥哥们……街尾杜大娘家的馄饨好吃又便宜……可怜可怜她吧……她男
没了,儿子打仗去了,就靠这小摊子活命了……您去吃一碗,就是救她一条命啊……”
这兵分两路的吆喝果然有效!
杜春娘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哥哥当帮厨,韫宁负责管账,两个小乞丐时而吆喝,时而来摊子上打杂。摊子每一开张,几张桌子便坐得满满当当,甚至还需要等位,杜春娘挣得盆满钵满,韫宁的钱袋也越来越鼓。
白里,兄妹俩进城做工。夜里归来,韫宁借着烛火,用小刀一笔一划地在树叶上练字,
子虽然艰苦,但那份对识字知书的渴求和对未来的期冀
,让她甘之如饴。不知不觉间,角落的箩筐堆满叶子,从绿到黄,迎来丰收的季节。
茅屋修缮得更为牢固,韫宁将主屋里的两张
床,换成舒适的木床,又添置厚实的被褥保暖。
“等以后我一定让陆姨住上大房子,雇一群仆伺候,天天好吃好喝供着,陆姨身体一定越来越好。”
韫宁铺着新被褥,陆月溪眉眼低垂,若有所思,终是牵出一抹笑:“好,陆姨等着。”
秦有容收回看向陆月溪担忧目光,暗暗叹息,转而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白做梦四个字你倒是学得很快。”
大晋户籍制度严格,几连附籍都没有,随时可能被官府抓去服徭役。
韫宁转看向秦有容,扬起一抹明亮笑意,带着少年独有的无畏,“至少我敢想。”
“靠给卖馄饨?”秦有容轻笑了声。
韫宁挺直脊背,不以为意:“卖馄饨怎么了?卖得好,卖出招牌也是一种本事。”
陆月溪上前轻揽她的肩,眼中满是温柔的嘉许:“我们家宁儿最聪明了,生财有道,无论什么营生都能做起来,后必定福禄双全,富甲一方。”
这话听得韫宁心里美滋滋,“这几个成语我要记下来,练个滚瓜烂熟。”
秦有容起初觉得这孩子心思沉,还有些狡狯,不是好事,可见这孩子敢想也敢做,有胆有识,且对陆月溪是真心实意的好,她心里的提防渐渐消失,化为无声的认可与欣慰。
这孩子后必成大器。
“好了,未来的大财主,快去睡吧,天色不早了。”秦有容扔给她一个药瓶,“这是我新做的安神药,不确定药效如何,给我试试药。”
微凉的瓷瓶握在掌心,韫宁的心涌上一
热流,她感受得到尖刻语气里藏着的关心,顺着话努努嘴:“不会毒死我吧?”
秦有容悠悠道:“那得看你的造化了。”
两对视一瞬,都不由得轻笑出声。
第五十章 神明
“你说啥?她俩是娃娃?”
杜春娘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两个瘦小的身影,相处了这些时,她竟半点没瞧出来!
两个小乞丐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稍大的那位下意识地挠着后脑勺,尴尬地咧嘴笑着;另一个则更地低下
,抿紧嘴唇,手指绞着衣角。
韫宁点点,“从第一眼见着,我就知道了。”
用布束缚身体,模仿男
的粗声粗
气,这样的伪装她再熟悉不过,她们或许能瞒过别,但却瞒不过同样走过这条路的她。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没办法收留两个孩子,只得向杜春娘道身份:“您这摊子
后越来越忙,也需要
手,这两个孩子懂事勤快,不要您工钱,只要您给个遮风挡雨的住所,有
热乎饭便好。”
杜春娘闻言,心里有些发酸,百感集。
她一个寡独自生活,多两个孩子在身边也是热闹,现在的她养得起。
“成!”她脆答应,“你俩以后就跟着我过吧!我家地方虽然不大,但足够你们两个住得了。”
两个孩子大喜:“多谢大娘!”
杜春娘一摆手,“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们韫宁姐姐。”
若不是这丫有主意,帮她把这摊子盘活,她就算有收留的心,也无能为力。
“韫宁姐姐大恩,我们姐妹俩没齿难忘!”两个孩子毫不犹豫地下跪磕。
韫宁第一次受此大礼,不由得愣住了。没想到有朝一,自己也成了她
的贵
。
“我也没做什么。”她连忙扶起两,“平
里只称呼你们大乞丐,小乞丐,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名字。”
“我叫岳琼英,我妹妹叫岳松照。”
说着,岳琼英拿手指点了点水,在桌面上写下两名字。
韫宁默默念了一遍。想来,她们在落魄前的家境应是不错,再不济家里也有读书。
杜春娘心疼地问:“你们的家呢?都不在了吗?”
岳琼英垂眸点点,“我爹是个武将,我娘是秀才
儿,我娘作为随军家属跟着我爹一同上战场,两
全被敌
杀死了。我还有哥哥,可惜我那个哥哥不成器,嗜赌如命,拿了朝廷给的抚恤金赌钱,赔得连家底都没了,被赌坊的
活活打死了。”
“真可怜。”杜春娘抹抹眼泪,不禁想到自己被朝廷征去打仗的孩子,心里更难受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韫宁安慰道,眼底流露出一丝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悲悯。
杜春娘覆上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也是个孩子。”
这世间的苦命多得数不胜数,心智越成熟,经历的风
便越多。作为母亲,杜春娘是不忍心的,她沉沉叹息,无可奈何。
韫宁的眼神平静无波,或许是麻木了,或许是对未来的希冀掩盖了童年伤痕。
至少,她再也不用和野狗抢一碗馊食,不用低声下气地扮成瞎子卖惨,
更不必担心会被肆意打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