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落叶,满城萧瑟。
林炽无所事事。
林苗给她办了退学,说读书无用,赚不到钱,不如年后直接去会所上班,趁年轻捞一笔。
林炽独自在外面转悠
,宛如游魂。
寒风打在脸上,她往上提了提衣领。
街边新店开业,灯火辉煌,自动门开开合合,一暖意扑面而来。
林炽正好路过,眼也不眨地一扎进去,发现是个高端零售店,有书籍、乐器、唱片、电子产品……文艺气息颇浓。
下意识地走到手机柜台,原木架上整齐摆放着一排排最新款的手机,美又昂贵。
林炽看得迷,伸手触摸。
林苗从来不愿花钱给她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她只有千块出的二手机,像素不高,拍夜景散光严重。
听说这款万元机的拍照功能最好,能达到单反摄影级别。
双脚像被钉死,无论如何也挪不开步。
去他的林苗,去他的未来!她只想要这个手机,现在,立刻,马上。
回过神来时,手机已在怀中。
——我没钱买,这是偷。
林炽懊恼地把它放回货架,转念一想,又伸出手。
——反正我这辈子没啥出息。
像一只溺水的小兔子,扑腾两下,看了看下面伺机而动的水怪,意识到自己永远不可能游到岸边,继而放弃挣扎,心甘愿地被水怪拖
渊。
将手机装兜里,撒腿就跑。
门响起刺耳的警报铃,“哔——!”没跑多远就被身强力壮的保安轻松制服,押着她回到店里,
问她家长电话。
腹部被踢了一脚,林炽狼狈地跪倒在地。
金红的夕阳余晖流淌在地板上,映着她淡漠的脸庞。
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鞋映眼帘,扰
了那抹金红。
“童总,就是这死丫,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联系上孩子妈了,等她过来领
!”保安恪尽职守。
“嗯,不急。”声音像清晨佛堂的钟鼓,低沉而平和。“你多大?抬。”
水已经淹没身体,还差一点,小兔子就会彻底失去呼吸,沉渊。
小兔子一动不动地迎接命运的到来。
刹那之间,阳光幻化成一个,伸手将她拽了上来。
那是她和父亲的初见。
多年以后的傍晚,林炽望着相似的金红色夕阳,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这个画面,眨了眨眼,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第2章 新家
林苗赶到时,已是星月辉。
这店名挺独特,叫n r。地段也选得好,
在永昌路步行街拐角处。
店内明亮宽敞,富有设计感,一看就是砸了钱的。
保安带她来到商店二楼。
二楼是画廊和咖啡厅,舒缓的音乐在耳边缓缓流淌,“y h n……”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味。
林苗一眼就捕捉到里面的林炽,径直走过去。
“那是我们童总——”保安在后面喊。
林炽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发蓬
,狼吞虎咽地嚼披萨,嘴角蘸着芝士酱。
林苗一肚子火,刚想冲上前甩她一掌,猛然意识到她旁边还坐着个
。
童允武。
两年不见,他依然是那么丰神俊朗。脸型瘦削,棱角分明,眉眼生得特有味道,儒雅而矜持。
那双骗的眼睛,诱惑她义无反顾地生下孩子,成了单亲妈妈。
林苗不由地吸气,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
心里有多狠他,就有多他。
她暗暗自嘲:林苗,你可真没出息。
男打量她半晌,眼中带着一丝
沉,无声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林苗微笑着坐下,将发别到肩后,娇滴滴地说:好久不见呀,童总。
“她说她一天没吃东西。”男淡淡道。
哟呵,死男还质问起来了?
林苗挺起胸脯,笑得坦:“我做生意,忙得根本顾不上。童总
理万机,想必也没
力管孩子。”
林炽停下动作,抬瞥她一眼,继续吃。
林苗莫名窝火,起身一掌打掉她的披萨:“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给
家童总道歉!林炽你能耐了啊,敢偷东西……我面子都被你丢尽了!”
林炽用衣袖擦了擦嘴,不懂她为啥这么义正辞严。她在夜场搞那些乌七八糟,怎么就不嫌丢她爸妈面子?
男嘴角上扬,像是许久没看过这么好玩的戏码。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没力管孩子。”
林苗灼灼地盯着他:“所以我们是一类。”
男低
看了眼手表:“很有意思。”
“为了不占用您宝贵的时间,我先赔您手机钱。”
林苗慢条斯理地打开皮包,抽出一叠现金,推到男面前。
酒红色指甲油宛如几滴葡萄酒泼在手上,甜腻腻,软绒绒,诱惑着去品尝。
男晃了晃神,随即发出低哑的笑声,
说赔钱不够,他还有个条件。
林苗眉眼弯弯,整个室内仿佛因她而生动起来:“童总真是的,总不能把我自个儿赔给您吧~”
男说,想让林炽给他画一幅肖像。
林苗说我儿画画都是瞎闹,还不如废品有价值。
男笑说价值由我判断,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明天来华洋集团找我。”
林炽的父亲,是华洋集团董事长童允武。
林苗瞪大双眼,一瞬间恍惚感觉自己坐在急速降落的飞机上,脑子有点晕眩。
林炽吃得太急,食物卡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童允武递给她一杯咖啡,她不知咖啡很烫,手一哆嗦,没接稳,全洒了。有几滴溅到身上,右手烫了皮。
临走前,童允武嘱咐她买个烫伤膏,早晚多擦几次,好得快。
林炽没买。
晚上躺在被窝里,虎处的那块皮肤尚有隐隐的刺痛感。翻来覆去盯着伤
,暗暗祈祷它恢复慢点。
咖啡有多滚烫,心就有多热乎。
答应家的肖像画,林炽用两天时间完成了。
她从未在现实中遇见过如此气质拔群的,像诗词中郁郁苍苍的竹林,沉静而悠远。
看着自己的画,林炽第一次心生愧疚,感觉自己还没表现出童允武十分之一的神韵。
晚上跑去他的店找他,怀里抱着画。
保安说丫你傻呀!我们童总
理万机,那天碰巧来新店视察工作,今后估计是不会过来了。
那一瞬间心空空,仿佛置身于无边的荒原,不知该往哪儿走。
保安提醒她快回家吧,林炽回过神来,眼泪汹涌而下,像决堤的河流。
她这两年其实很少哭鼻子。当时也不知为什么,真的控制不住。
保安连忙说我可没欺负你啊。林炽摇,咬牙哭泣。
“别哭,会把福气赶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