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清晰,带着一阵阵翻搅的错觉。冷汗悄悄从额角渗出。
终于回到酒店,夕阳的余晖刚刚染红天空。顾凛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几乎弯下腰。他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匆匆对老张说了句“我去趟药店”,拔腿就冲出了酒店大门。
药店的灯光格外明亮刺眼。柜台前竟排了三四个。顾凛一眼认出其中一位是团里有名的“花衬衫”大叔,此刻正一脸痛苦地歪靠在墙上,捂着肚子哼哼。另一位中年
也是脸色发白。
“哟,小顾你也……?” “花衬衫”看见他,勉强扯出个苦笑,声音有气无力。
顾凛忍着疼点:“感觉……坏肚子了。” 声音有点虚。
“哎,真是作孽啊……肯定昨晚上那冰嗖嗖的雨给灌的……”
大叔嘟囔着。大家心照不宣地排在狭小的店里等待,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各种药品的气味。顾凛默默拿了健胃消食、肠炎宁和缓解痉挛的药,快速结了账,把药片囫囵倒进嘴里,靠着冰冷的柜台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
药片似乎起了一点安抚作用,他稍微缓了气,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还好吗?是不是比他此刻还要难受?
晚上,顾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酒店房间,胃里翻搅的疼痛在药效作用下稍缓,但仍像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他靠在冰冷的门框上,额角渗着冷汗,只想快点躺下。
柏岱川正焦躁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和一个装着毛巾、水盆的袋子,眉拧成了疙瘩,脸上是顾凛从未见过的凝重和忧心。看到顾凛回来,他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
,重重叹了
气,声音都哑了几分。
“小顾回来了?哎!妍妍她……”
话音未落,“砰砰砰!”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猛然响起,几乎要砸门板! “老柏!老柏!快开门!”是江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和哭腔,完全失了平
的优雅从容。
柏岱川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门。
门外,江雪发凌
,眼眶通红,裹着的外套都歪斜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行了!妍妍……妍妍吐得更厉害了,还一直说冷,整个
都在抖,烧得烫手!刚才量了下快40度了!这镇上的卫生所根本不行!快!快开车送她去县医院!快啊!”
“什么?!”柏岱川的娃娃脸瞬间煞白,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外冲,“走!车在哪儿?我马上开过来!”
“等等柏叔!”
顾凛强忍着不适,心猛地揪紧,脱而出,“我通知张哥!”
“快!快通知!”柏岱川也不回地吼着,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
,江雪跌跌撞撞地紧随其后。
顾凛也顾不得自己了,立刻掏出对讲机,手指都有些发颤:“张哥!张哥!紧急况!白子妍高烧40度,病
加重,柏叔和江阿姨要连夜开车送她去县医院!”
对讲机那边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老张震惊又焦急的声音:“什么?!现在?!去县城?40公里夜路?!还是山路!胡闹!这太危险了!”
“江阿姨急疯了,说镇卫生所不行了!柏叔已经去开车了!”顾凛语速飞快。 “妈的!”老张骂了一句,声音透着无奈和巨大的担忧,“这……这拦不住啊!这样,小顾,你现在立刻下楼到大堂!我也马上下来!今晚咱俩别睡了,就在大堂守着!必须确保他们安全抵达医院,随时联系!快!”
“明白!”顾凛抓起外套,胃部的疼痛似乎被更大的焦虑压了下去,他吸一
气,也冲出了房间。
夜的酒店大堂空旷而寂静,只有惨白的灯光和穿堂而过的冷风。顾凛和老张裹着外套,坐在冰冷的休息椅上,谁也没说话。老张不停地拨打着柏岱川的电话,接通后便是一连串的询问和叮嘱,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顾凛屏息凝神地听着,捕捉着电话那
传来的只言片语——“在路上了”“路况还行”“妍妍还烧着”……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他心上。
时间在焦虑的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漫长。胃里的不适感又悄悄泛上来,夹杂着对那个遥远车内、承受病痛折磨的身影的担忧,沉甸甸地压在胸。不知过了多久,老张的手机
再次响起。这次他听了一会儿,紧锁的眉终于稍稍松开,长长吁了
气。
“好好好!到了就好!挂上水了就好!……老柏,听我说,你和江雪今晚就在医院守着,别折腾回来了!天亮了再说!……什么?不行?……哎!你这犟驴!”老张的声音又急又无奈,对着电话那吼了几句,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手机。 “怎么了张哥?”顾凛的心又提了起来。
“送到县医院了,挂上吊瓶了,烧也稳住了点。”老张揉着眉心,疲惫不堪,“我让他们别回来了,就在医院休息室凑合一下。结果柏岱川这倔驴,说孩子打了针稳定了,非要把老婆孩子接回来,说住自己车上都比在医院走廊强……死活不听劝!正往回赶呢!”
顾凛的心像坐过山车,刚放下一点,又悬了起来。凌晨的山路……刚退烧的病……他不敢
想,只能和老张继续沉默地守在大堂,目光死死盯着酒店大门外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又过了近两个小时,两道刺目的车灯光柱终于撕裂了夜幕,由远及近,伴随着引擎的轰鸣,那辆熟悉的奥迪q5稳稳地停在了酒店门前。
车门打开,柏岱川率先跳下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眼底布满血丝,但动作依旧利落。他拉开后座车门,小心翼翼地和江雪一起,半扶半抱着裹在厚外套里、几乎虚脱的白子妍下车。白子妍脸色苍白如纸,闭着眼,无力地靠在江雪肩上,脚步虚浮。
老张和顾凛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老张迭声问。
“吊瓶打完了,烧退了点,就是还虚得很。”柏岱川声音沙哑,一边护着
儿往里走,“医生说急
肠胃炎,脱水了,得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实在不放心医院那环境,还是回来踏实。”
顾凛的目光紧紧锁在白子妍身上,看到她微微蹙着眉,似乎很不舒服,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他默默地帮忙按了电梯,看着柏岱川夫小心翼翼地护着白子妍进了轿厢。
直到电梯门关上,数字开始跳动,顾凛才感到一阵脱力般的疲惫袭来,胃部的隐痛也重新变得清晰。
回到房间时,柏岱川正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弛感,虽然疲惫依旧浓重。
“柏叔,”
顾凛轻声开,语气带着真切的关切,“小白……她现在好点了吗?” 柏岱川转过
,看到顾凛还没睡,脸上露出一个疲惫却宽慰的笑容,用力点了点
:“嗯!好多了!吊瓶打完烧就
下来了,路上睡了一觉,脸色也好看了点。医生说就是累着了加上着凉,没大事,养两天就好。总算……是扛过来了。”他长长舒了气,那份父亲特有的担忧和看到
儿好转后的安心,清晰地写在他黝黑憨厚的脸上。
听到确切的好消息,顾凛心里那块一直压着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下,连带着胃里的不适似乎也减轻了几分。他点点,由衷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柏叔您也快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
“哎,这就睡,这就睡。”柏岱川搓了把脸,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几乎是沾枕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细微的风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