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苦涩。
我刚合上眼,准备就这么将就一夜,柴火房那扇旧的木门,却被“吱呀”一声,轻轻地,推开了。
一道熟悉的、黛绿色的身影,逆着月光,出现在了门。
是她。
我猛地从堆上坐起,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在那狭小的、只剩下我们二呼吸声的空间里,她缓缓地,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一独属于她的、冰冷的幽香,瞬间,再次将我包裹。
我感到,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身躯,轻轻地,贴近了我。
我的整个身体,瞬间,都僵硬了。
“我欠你一条命。”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那清冷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月光,在我的耳边,缓缓响起。
“你欠我一顿棍子。”
她顿了顿,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
“这样,就扯平了,可以吗?”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扯平了……
她这是,觉得我们已经两清,再无瓜葛,想要……想要离开我?
一难以言喻的、比被那黄地主的庄丁用棍
指着
时,还要强烈的恐慌,瞬间将我吞噬。
“那……”我声音沙哑地,几乎是脱而出地问道,“那我们……还一起去临淄吗?”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于乞求的卑微。
离恨烟看着我这副惊慌失措的、可笑的模样,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我读不懂的绪。那里面,有无奈,有嗔怪,还有一丝……隐藏得极
的温柔。
她却开,用一种理所当然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平淡语气,说道:
“那不然去哪?”
我……我愣住了。
“我不仅要和你去临淄,”她看着我,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却燃起了一不容置疑的、如同火焰般的决绝,“我还要带着你,一起回离恨楼,让你到我师父,到我师母那里,亲
问问,我的身世,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我彻底呆住了。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清丽绝伦的、此刻却写满了“你这个笨蛋,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的、又气又好笑的脸。
我终于,明白了。
她从未想过要离开。她之所以说“扯平了”,只是想用她那笨拙的方式,来化解我们之间的尴尬,来告诉我,她……她已经原谅我了。
她之所以去而复返,之所以对我发火,之所以……为我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
一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与极致羞愧的
绪,如同最猛烈的山洪,瞬间冲垮了我内心所有的堤坝。
“对不起!!!”
我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充满了无尽悔恨的嘶吼。我再也无法抑制,将,
地,埋
了她的怀中。
她那娇小的身体,猛地一颤,但却没有推开我。
她只是,伸出手,紧紧地,牵住了我那只冰凉而又在微微颤抖的手。
然后,她红着脸,用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从那冰冷的
堆上,拽了起来。
她拽着我,回了那间属于我们的、温暖的卧室。
她将我,按在了床沿上。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近在咫尺的、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娇媚的脸庞,我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被珍视的温暖。
“谢谢你。”我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没关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属于少的羞涩,也带着一丝,我们都懂的,心照不宣的温柔。
第二天天一亮,我和离恨烟便押着那个早已吓了胆的黄地主,在村子里,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让他将今年多收的租子,一文不少地,全数归还。
村民们看着那些失而复得的血汗钱,又看着我们二,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敬畏。他们纷纷跪倒在地,称我们为“青天大老爷”和“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我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他们那充满了虔诚的目光。我不是什么活菩萨。就在前一天晚上,我这个“菩萨”,还差点因为自己那可笑的正义感,而将他们的“青天大老爷”一剑杀了,给整个村子,带来更大的灾祸。
在亲眼监督地主将所有的租子都归还完毕,并立下字据,保证后绝不再犯之后,我们便在村民们的千恩万谢之中,离开了这个小小的村子。
马车,再次,缓缓地,驶上了那条通往临淄的、漫长的官道。
车厢内,气氛有些微妙。经过了昨夜那番激烈的争吵与最终的和解,我们之间,似乎少了一丝尴尬,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亲近。
“李邵。”最终,还是她先开了。
我转过,看向她。
她没有看我,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不断倒退的风景。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远的意味。
“我小时候,每一次做错事,或者,自认为做对了事的时候,”她缓缓地说道,那声音,不再是清冷的,而是带着一种模仿着长辈的、故作老成的沉稳,“师父他,从来都不问我对错。他只会问我一句话——”
她缓缓地,转过,那双清澈的、如同星辰般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她学着她师傅的语气,那清冷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极其罕见的、调皮的笑意。
“‘这件事中,有何得失?’”
她向我又一次笑了。那笑容,如同春风,瞬间,吹散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因为昨夜的争吵而残留的霾。
我知道,她这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来彻底化解我们之间的芥蒂。
我看着她那充满了狡黠与智慧的笑眼,心中,确实有了些感悟。可是,在那之前,我却想先问她一件事。一件……困扰了我一整夜的、最重要的事。
我的脸,不自觉地,又红了起来。
“我……在你回答我之前……我能……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我结结地问道。
她看着我这副窘迫的模样,那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继续。
我吸一
气,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将我心中,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问出了
。
“你……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跑回来救我?”
我问完,便立刻低下了,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我的心,在胸腔中“怦怦”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车厢内,再次陷了长久的沉默。
我只听到,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许久,她那清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慌的解释。
“因为……因为我也冷静了下来。”她似乎在极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理和逻辑,“你……你只是几天之前,才遇到这么多事,家里遭逢大变,又被一堆莫名其妙的记忆灌溉……你的心智,本就不稳。我……我担心你会被那
杀意所控制,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
“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或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