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朱掌柜仍然愁眉苦脸不快乐。
高峰没有留下来,他就没法子向段大姐交待。
白可染问朱掌柜,道:「这么多天未见大姐了,她在策划着什么呢?」
朱掌柜道:「段大姐关起门来不见人,谁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他轻轻指着白可染,又道:「这一回你们三人又立了大功,虽然仍逃了洪百
年,可也叫三船帮知道他们过的日子是多么的不太平了。」
白可染道:「只不过我们也付出太高的代价了。」
朱掌柜道:「不说了,你歇着吧,三更天我来叫你。」
就在他刚要出客房门的时候,暗角处忽然转出一个人来。
是个老人家,但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这老人不但来的快,而且伸手把朱掌柜又推进屋子里。立刻又将房门关起来。
朱掌柜灯光下一瞪眼,道:「是你,草上飞!」
「草上飞」云龙来了。
段大姐有许多消息需要传递,这种事大部分都落在云龙的手上。
他现在就是奉命而来。
匆忙的,云龙看了白可染一眼,他点点头。
白可染一眼:「老路回去么?」
老路,当然是路通,三大箱银子藏在路通的破车上,那是从洪百年手中夺来
的。
云龙点头,道;「段大姐就是得知路通把东西送去,又知高峰只伤了姓洪的,
便立刻要见高峰,他人呢?」
一边,朱掌柜两手一摊,道:「看看,看看,这一回我惨了!」
云龙道:「怎么说?」
朱掌柜道:「高峰见桃儿已死,便要回去小屋了,他要去看看小屋,我也没
有办法留住他!」
云龙道:「糟了!」
云龙道:「桃儿已死,小屋就不能再去了,那个地方已经不稳秘,早就被三
船帮的人盯上了,他这一去,说不定还会上大当吃大亏。地址发、布邮箱 Līx_SBǎ@GMAIL.cOM」
白可染道:「怎么办?」
朱掌柜道:「你快去追上看一看,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你直接去找段大姐。」
*** *** ***
从「龙记客栈」的后院门,一辆单套老马车,拉着一个槐木棺材,走在马车
前面的是个中年道士。
招魂铃儿叮当响,那道士半垂目八字步,右手桃木剑不时地虚幌抡一番,然
后是香纸烧一张,就那么哼呀啊地出了城,往山边缓缓地走去了。
半夜三更天,外面有人送出棺,虽说不同与湘西的赶尸可也令人不敢开门看。
谁也不愿意半夜出门看死人。
大车上装着桃儿尸体,除了道士白可染,只有一个赶大车的在叨咕着。
赶大车的叨什么?
他叨咕着的话原来是在叫魂。
「孩子呀,西方极乐你去吧,那儿没有仇恨没有杀,那儿只有笑哈哈。孩子
呀,死了死了就算了,一死百了呀,下轮回转你别再当女人,你当男人。」
这话是可以变的,如果死的是男人,他便又会说:「下回你别当男人,你当
女人。」
话是人说的,也是人编的,只要听的人高兴,怎么说都行得通。
这年头总是饿不死嘴巴圆滑的人,有些巧嘴人物,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死人
能叫他说得从棺木里跃出来。
是的,棺材里人是打算跃出来的。
你以为棺材里装的是桃儿?
棺材里装的是另有其人。
*** *** ***
朱掌柜送走大车,他仍然很烦恼。
高峰如果出事,他就麻烦大了
高峰年少气盛,更要紧的是高峰的江湖经验不足,他只是凭着刀利会杀头。
他先是到半山的小屋而来。
其实他也知道,三船帮的人一定会在小屋四周隐藏着人物盯梢。
高峰就是将计就计。
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想找水龙面对面放手一搏,他就必须冒个险。
冒险当然是冒生命之危,高峰已经想通了,星儿月儿甚至桃儿都死了,他为
她们去冒险也是应该的。
他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一个人的欲望是不容易的,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人永远地是满足的,因为
这世上有许多以为自己正常的疯子,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切,得到了比别人多的东
西,但他们仍感不满足,他们仍然在打破头的挤命争夺,而且还强取豪夺,手段
残酷,这种人太多了。
只有人例外,这个人是高峰。
他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已经有三位姑娘爱过他了,他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
这世上有多少活了一辈子的人,不论他的本事有多大,理想有多么的崇高,
也不一定会有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而高峰却有三个喜欢他的女人,他顿感满足
了。
他在「龙记客栈」的时候,除了悲哀就是满足,两种迥然不同的情怀,冲击
得他下了个可怕的决心。
他要决心要为三个死了的姑娘做些什么了。
为三位死难的姑娘做的事,当然也是为段大姐做的,只不过高峰此刻以为自
已应该为三个红粉知已而拼命罢了,他已没有想到段大姐了。
*** *** ***
夜,很静,半山上更静,半山上只有风吹草动声。
现在,风吹草动中有了足音。
高峰来了。
他算一算日子,离开小屋已经九天了。
九天的变化太大了,去时还见桃儿笑哈哈,如今回来桃儿已不在这人世了。
高峰到了小屋前,他先是看看四周,他的五头羊不见了,那门前堆着的草也
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四周,只有那扇门还紧紧地关着。
高峰站在门口光这看着江面,零零星星的灯火分散在江面上,里边也有灯光,
只不过帆影已失,夜间江面少行舟。
他很想哭,甚至大哭,但他在看了江面以后,便咬牙忍住了。
他知道水龙仍然在船上,他住在大船上很安全,因为「三江八怪」紧随在他
身侧,如果想同水龙面对面地决一死战,他的冒险可大啦!
高峰伸手去推门了。
「呀!」的一声,门儿应手而开。
就在他转头带步往屋里进去的时候,忽然一团影子罩过来。
是一只网,而且那网似乎还含着细细的链丝。
高峰本想出刀,但他却忍住了。
他也忍着背上挨的一家伙。
那一奖几乎使他叉气。
高峰被掀翻在地上,便已闻得屋内怪笑声,道:「连着网包起来。」
于是,屋内有了灯光,高峰也看到三个怒汉——这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