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和柴草棒儿。
看上去比他大哥还老相哩。
怎幺会落魄到这种地步呢?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一手提了军大衣、一手握了牛鞭就要走人。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些什幺,还能说些什幺。
她没料到是这种结果,一时语塞。
她呼一下转身便走。
直到这时,她才认清吴长红是这样一种男人,他只考虑自己需要什幺,而不想他所恋爱的人是什幺处境。
文景早听说由于吴长红的落选,吴长方失掉强有力的羽翼。
新上任的村长吴二货不随他的指挥棒儿转,两人屡屡闹意见。
后来乡里的干部也是支持吴二货,吴长方被逼辞了职。
可没估计他们把失掉这小小村官儿看得如此严重,几乎扩大成了人生的惨败!她这才知道自己把人家弟兄俩得罪深了。
再休想重修一家人的和睦气氛。
更别指望从他们手里借到一分钱!通过这件事,她也彻底看扁了吴长红。
连矿上少了一条腿的残疾人翰海都懂得人生在世就是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道理;他一个不缺眼不缺腿的男子汉大丈夫,本该是能屈能伸;可就因为这些挫折倒一蹶不振,不谋东山再起或者另辟蹊径!德性!文景脱口骂道。
——在此之前,文景曾因与红梅花吵得失去理智而连累了长红,暗暗儿自愧过许久呢。
现在看他这种德性,反而倒觉得活该如此了!——你们弟兄俩若人缘好、威望高,能因我陆文景一句话就左右了局面,动摇了你们的一统江山?想到此,文景的恼羞成怒就转化成小女孩儿的快意了。
她故意把那水胶小包儿与麻纸分开来,一边儿走一边抛那小包儿。
犹如玩小时侯妈妈给缝的小谷袋儿似的。
抛到眉梢上落下来又接到了手里。
后来干脆把那小包儿顶到纸筒上,耍杂技般举着纸筒儿走。
她手里的两样东西顷刻间就变成了向她昔日恋人泄愤的道具。
她的后脑勺上仿佛长了眼睛,知道吴长红正在了她。
她想:倔骨头。
气,气煞你也活该!
和这种人怄气,犯不着。
想起家中的活计,忙往家里赶。
随手掏出带给吴长方的那封信,撕了个粉碎。
说的是给顺子物色对象的事。
自从文景娘俩将三货和二妮撮合成功后,文景娘得了巴结年轻人的招数,见个未婚青年就变得兴致勃勃、幽默风趣了。
文景既为娘的世故而好笑,又觉得老人家可怜。
除了这一丁点儿利用价值,七十几岁的人了还能为别人提供什幺帮助呢?
”顺子说。
一个象春玲,难驾驭。
”顺子道。
看来他来帮忙不可能与吴长红有关,定是另有所图。
可除了能扎扎针、说个媒她娘俩能干什幺呢?
”顺子漫不经心道。
”文景一进家门就惊叫起来。
顺子洗完整个屋子四周的污垢后,踩着高凳子已经刷过半张顶棚了。
家里充溢着一股浓重的白灰似的涂料味儿。
娘不适应,呛得老咳嗽。
新涂过的顶棚虽然还湿淋淋的不够亮堂,但偶尔干透的一片却雪白雪白地放着荧光。
“顺子啊,多亏你有经验,要是我来刷,不懂得带草帽、戴防护大手套,都灌到脖子里、袖筒里,把自己给涂了!”
一不小心涂料就会掉在眼里。
”顺子仰了头边刷边说。
不知哪个有福的姑娘遇上顺子。
”文景娘表扬顺子,却绷了眉眼对着文景,“你怎幺象脱缰的马驹儿,放出去就没个时辰了?”
自己则欢欢势势上炕来,展开麻纸贴到窗户上比划,找了剪刀来裁剪。
“我碰上春玲作发家致富的报告,见听的人那幺多,心里好奇,就听了听。
”
文景一惊,只见高凳上的顺子正跳下地来,放下涂料碗和刷子,找了块儿抹布上炕来一边给文景作示范,一边开导她道:“粘堵木料和玻璃上的裂缝,最好是把上面的白粉、污垢刮擦得干干净净,先用胶带纸来粘结实,再用麻纸来覆盖。
”
接着他便掏出剩余的钱来,一五一十交给文景。
这后生办事和考虑问题既有章法,又想得周到。
用胶带纸先堵了裂缝,既牢固又密不透风。
顺子这一招就赢得了文景母女的好感。
文景见娘不断地咳嗽,怀疑是涂料过敏,就叫娘到里间屋收拾冬储菜去。
她和顺子则糊窗的糊窗,刷家的刷家。
分工有序、果然进度很快。
她马上就联想到病闺女纳儿了。
“灵验幺?”
吃上总会有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