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唠叨白白误了他两天工。
一个埋怨误了他两天学。
也就再不追寻了。
慧慧爹后来竟将这种不幸与自然灾害等同起来。
就比如辛勤劳作了一年,突然遇上了特大的冰雹,把高粱穗子都打光了,颗粒无收。
你气不气?当然会气。
可是还得活嘛。
老汉甚至自我安慰找不到慧慧的尸骨也好。
不然在自家祖坟里还得风水,再弄个
儿坟哩,这对子孙后代多不吉利?
如同一颗小小的露珠,被酷烈的骄阳蒸发掉了。
后来就凭借自己过去的际关系,发动了几位不太讨厌慧慧的
:比如冀建中、丑妮、二妮、建中的弟弟,悄悄儿在南坡选了片儿向阳的荒地,给慧慧挖了个衣冠冢。
当他(她)们将那件逝者生前心的军绿上衣和其它衣物埋掉的时候,当高高的新土堆拢起的时候,无不发出
的叹息。
谁曾想到一心追求红色目标的慧慧,最终得到的却是无可名状的空。
追思前几年慧慧还与文景们活跃在吴庄的舞台上,花容月貌、笑语歌声、理想愿望,如今却一切烟消灰灭、与世永绝了。
经历了慧慧结束生命的悲剧,文景在几天之内就变成个复杂的了。
她的面庞映出了不着边际的沉思的符号。
她的声音也时常发出“唉——”的悲叹的音调。
由于悲伤的打击,加之一直着两个孩子,她瘦了,身子更轻柔了。
双眼变得更大,也更富有表了。
那颗的不屈的灵魂却没有沉沦。
尽管在结婚三年多来经受了繁纷难测的考验,可她没有被压垮。
现在,她面临的难题是怎样安置慧慧遗留下的孤。
”有一天文景的娘从赵庄赶回来,兴冲冲地告诉文景说。
“这光棍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娶不下老婆,倒忠厚。
”着两个孩子。
她答应过慧慧娘,只要她在吴庄一天,这娃儿就由她来喂养。
慧慧娘不过意,便常常送些汤水吃食过来,补贴文景的水来源。
——听了娘的话,文景倒觉得这光棍颇符合慧慧所说的“缺子忠厚
家”的标准。
然而,与慧慧娘商量,做姥娘的却死活不同意。
她说一个光棍汉手汉脚怎幺喂养?文景娘比划着给她解释说家正问讯着买只肥肥的
羊,让孩子喝羊
。
不料慧慧娘又抽抽答答哭了起来,她说:“慧慧生前遭遇了个家庭成分不好的聋娘,从懂事以来就害了心病;再将她的娃送给个出身不好的光棍,慧慧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哩。
”这一层文景与娘倒都没想到。
两个再不好说什幺。
文景内心自是惭愧。
心想:骨连心,到底咱与娃儿的亲姥娘又差下一层……。
子来看过孩子,却不中意。
说这娃娃又瘦又小,属兔的生在二月,天生不带粮。
胳膊肘下还长着颗瘊子。
肘下的瘊,挎箩。
命运不好。
便不肯要。
她也就不便回婆家去住。
文景就一直呆在娘家家务,不大在街上露面。
帮娘喂喂猪、喂喂、给孩子拆洗件衣服;要幺就从娘的躺柜中拾翻出一个又一个包袱,寻找废弃不用的较结实的旧布片儿,照着带回来的纸样儿裁剪煤矿工
穿的袜底子。
子倒也不算空虚。
只是她本太恋活儿,一旦做过了
,
水的流淌就不是太充足。
这时,她常常用双手抱了两个孩子出神,不经意就骂出来:“赵春树不是个东西!”
禅,你还咋回赵家去呢!”文景娘听到就埋怨文景。
这时,娘就放下手里挖猪食的瓢,将食撒在院里,详详细细地对她介绍慧慧与春树婚恋发生变故的缘由。
那后生倒心实,听说慧慧的手叫脱粒机绞了还捎回药来,对慧慧没有二心。
听说慧慧怀孕后,又写信来嘱咐她少活儿多休息,及时给你婆婆来信公开了他和慧慧的恋
关系。
”
了一脚就把事
搅黄了。
听说他以吴庄革委会的名义给部队上写了封信,说赵春树家有海外关系、至今和蒙古有书信来往,部队上对春树就有提防了。
他还给赵春树本写了封信,说他和慧慧已经恋
上好几个年
了,慧慧肚里正怀着吴家的娃儿哩。
他现在正培养慧慧成为红旗公社的抓革命促生产的标兵,他们俩要在农村比翼双飞呢。
希望赵春树识些抬举,退出这三角关系……”的真相呀!”
家。
赵春树过去一看,就赶上吴长方也在那里。
那个一把手,鬼点子可多呢。
总是对赵春树热热乎乎打招呼说:‘来看咱宝贝儿了?看看她到底长得象谁?’月子里的娃娃,哪儿能看出是象谁?你疑心她象谁就象谁!要幺是赵春树刚送些吃食过去,吴长方又撞见了。
忙不迭地千恩万谢道:‘这不,我才给她们提来小米,又让您费了。
解放军的民鱼水
体现在方方面面哩。
’赵家的本来就
面子,耐不住吴长方的耍惑,赵春树便去得不勤了。
这一个月子里,可把慧慧折腾苦了。
——可气那聋,也不给证实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哪一个男来都热
接待,有东西有吃食就欢喜。
”世上就有这种聪明乖滑的,她对哪一个身边的
都不怀敌意,对哪一个
奉送的友谊和关
都热
接受。
但倘若让她们说句公道话、良心话那就难了,她必须权衡这句话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聋历经几朝几代,都能受
礼遇,凭的就是这种本事。
什幺?不能赶紧搬回自己娘家住幺?”
的那天,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