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陷了沉思。
她实在想不到外蒙的来信会给赵家带来这样的影、如此的威胁。
过去曾使赵家蒙福的蒙古民共和国的亲戚,如今又使他们蒙耻蒙难了。
世间真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祸福没有定准。
可是,现世家哪一户不是从历史的积淀中繁衍而来呢?往上追溯几代,谁家没有几门子富亲戚?即使是现今的五保户聋
,原先还是赵庄一财主的小妾呢!看来所谓根正苗红的真正的贫下中农原本就没有几户,仔细查起来恐怕都能牵连出问题。
想到此,文景觉得自己对世的认识超越了现实的阶级斗争观点。
内心松了气。
此前,自打她从春玲娘中得知自己家在土改时曾被错划成地主的
形,心里就揪揪地害怕。
惟恐会因为这段历史再惹出什幺麻烦事来。
既然世事不可预料、祸福全无定准,心中也就坦然了。
既想不出安慰婆婆的得体的话语,也想不出挽救赵家危局的良策。
这种况下就更不能提春树和慧慧的事了。
如此复杂的心境反映到文景的脸上,就是两道秀眉颦颦蹙动,嘴角一颤一颤地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
她将看罢的信递给婆婆后,就默默地转到缝纫机前,揪起婆婆方才的针线活儿,问:“给我爹做衣服幺?”
这还是他那外蒙哥哥那一年回来时带回的一块黑平绒哩。
刚好够他的一件制服褂子,我托家赵庄的大裁缝剪了,自己来做省几个手工费。
”
”水,我就与你提烦心事,真脂油蒙了心了。
”那婆婆这才想起提了暖壶给媳倒开水、加白糖。
还在拉话,村巷里传来急促的呼叫声。
有似乎在谈论二小队打谷场里发生了什幺险
。
跑步声一阵儿紧似一阵儿。
文景是在二小队堆中长大的姑娘,好些农活技能都是从那些婶子大嫂姐妹中学来的。
她们熟悉的手势、亲切的乡音,对她来说都极富感。
她不自禁放下才呷了一
的水碗,屏息倾听,说声“我去看看”就跑到了街门外。
结果只望见几个急跑的娃儿的背影。
她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跑了几步就觉得气紧。
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孕在身,到底与往不同。
文景还没走到十字街就被两位穿着部服、推着自行车的外乡
截住了。
这二一高一矮,面目却和善。
他们很有礼貌地说:“劳驾,你能领我们去赵春玲家走一趟吗?”
”文景爽快地说,“我是她嫂子呢!”听了文景的介绍,相互对望了一下,平了脸儿不再言语。
几乎是同时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的细汗。
默默地跟着文景走。
将进街门时,那矮个子问:“赵春玲在家吧?”
”文景诧异地答道,“她不在县针织厂上班幺?”他们这一问,问下文景一雾水。
她原以为是春玲要提了,针织厂的
下来搞政审哩。
似乎都有点儿愕然。
但一高一矮相互将目光一碰,又碰出一脸的疑团。
那高个子便严肃地问文景道:“请问你是团员还是党员?在村里担任什幺部幺?”
”不一样嘛。
还真碰对了!”高个子讨好地笑道。
”矮个子压低声音说,“希望你能从大局出发,理智配合,动员她尽早回厂。
——同时,也别吓坏了家里老。
”他俩进了院就把自行车停在了南墙根儿。
相跟着进了家门。
赵福贵家刚把文景买回的礼物收拾完毕。
见进来两位陌生,还以为与二小队大场的事相关呢,诧异地呆在那里了。
文景毕竟还阅历不,没有和世面上的
多打过
道。
一听说春玲出了事,倒有点儿心惊跳,竟然忘记了问这两
姓甚名谁、到底是来自何方了。
直到给婆婆介绍时,才想起问陌生贵姓。
那高个子自我介绍说姓张,矮个子说姓王。
都是来自针织厂的。
那两就象不相信文景的话似的,一条声儿夸说好
家好
家,边夸边推开里间门,把眼张得探照灯似的朝里间屋环视一周,仿佛哪个旮旯儿就躲藏着春玲。
”春玲娘颤声儿回答。
文景看出了他们的担心,急忙搀扶了婆婆,让婆婆坐在靠躺柜的椅子上。
并用自己的前胸紧紧贴住婆婆的体侧,以便用自己年轻的躯做婆婆的支撑。
打招呼就离厂出走后,脸色一黄,出了一身冷汗就三魂出窍、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把那两位来客也吓懵了。
多亏文景听了娘的话,随身带了救急的针具。
当下指挥老张老王一边一个做助手,轻轻将老抱上炕,让其取仰卧姿势躺下来。
取出银针先扎中、又扎腿上三里,再配上中指尖端的点刺出血,慢慢儿将婆婆调整过来……。
不过是生活小节、作风问题……。
”经过这一折腾,那老张老王说话就更加小心了。
不过是说服教育、消除影响罢了。
”
”婆婆突然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