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这个词,今男人感到某种陶醉。
但这陶醉也只是瞬息即逝,因为现在多数男人可能都已失掉了追踪的本能。
男人本来天生具有喜好无情的追踪这种刺激作风,也只在那追踪的瞬间,才显露出自己的英姿。
警察?杜丘在心里又暗自说了一遍。
他心想,警察算个什么东西,既无能而又阴险。
「那边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杜丘用下巴点点和武川洋子说话的女人。
「他是三穗,认识吗?」
「不,旁边那位呢?」
「听说是三穗在银座时代的朋友,现在是个非常有钱的寡妇。哎,你要是向她求爱的话…」
「没那个意思,和三穗倒想说几句。不,等她们说完的。」
「好吧,你是看准三穗啦。」
「嗯。」杜丘含糊地回答。
她起身去取威士忌,好象和三穗耳语了一阵。
三穗拿着一杯威士忌走到桌前。
「是哪一位?」三穗略微歪起头,瞟着杜丘的脸。
「初次见面。」
「有您这样的男人叫我,真高兴啊…」三穗露出雪白的牙。
她和武川洋子年纪似乎相仿,脸色稍有些抑郁,但这正表现了她的个性。
胸脯鼓得高高的。
「嗯,有件事想求求您。」
「什么呢?」三穗的眼里忽然闪出好和警惕的目光。
「想听听你认识的一个人所说的话,如果能告诉我,就给你十万元。现在先给五万,剩下的等你告诉我以后再付。」
「一个人所说的话?」
听到给十万元,三穗压低了嗓门。
他的表情看来不象在开玩笑。
「不要你在这儿立刻就说。」
「你是私人侦探?」
「不。」杜丘摇摇头。
灯光很暗,他不怕她看出自己。
「因为某种原因,想向你了解一个人的情况,然后还要给你追加酬金。怎么样?」
「那么,想了解谁呢?」三穗感到有些害怕。
「在这儿不能说,告诉我似的电话,在电话里详细谈,你了解的情况也用电话告诉我。与你见面只有今晚一次。当然,这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那不就再拿不到钱了吗?」三穗半开玩笑地问。
「我相信你,现在就给你十万元。」
「好吧。」对他爽快的谈吐,三穗很赞许。
「尽管有点害怕,可我看你还不像坏人。不知能不能了解到你要的情况,不行的话再把钱还你,只要你能到这里来。」
「那不必担心。」
杜丘注意地看看周围,把钱递给她。
三穗灵巧地把钱插进前胸衣服里,又把电话号码写在纸片上递了过去。
「相信找吗?」
「当然,恐怕你还不会为那么一点钱就逃跑。希望你不要对别人说。」
「知道啦。」三穗看了一眼杜丘,「不打电话,闭店以后见面也行。要不,就到找住的房间…」
「多谢,不必了。」
「别那么死板嘛,我看你好像有点孤单。你不是坏人哪。」
「谢谢,还是给你打电话吧。」杜丘离开了座位。
三穗送他出门。
这位未通姓名的人的高大身影随风消失了,他点头告别时的面容,还久久地留在她的脑海中。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在他精明容智的情中,隐隐透露着凄凉和悲哀。
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他打来电话,是在次日清晨,而三穗却整夜都在期待着。
「我想了解的,是武川洋子。」
「武川洋子?」
三穗左思右想,猜测着他那果断有力的卢音将会说出谁的名字。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一时不知所措。
她原以为,他可能是要打听来客中的那些公司大员们的品行呢。
「是的,不能告诉你原因。我想了解她结婚后搬进现在住的这所房子以来的情况。」他的声音沉着而镇定。
「要是这事,那用不着调查。」三穗说。
她以为,这是准备和洋子结婚的人在进行调查。
「洋子先前在银座的酒吧间工作时,有个客人叫武川吉晴,在运输省海运局做事,五十来岁,被洋子迷住了。他是个怪癖的人,好象在那以前一直独身,没有什么家累。除了有一座大住宅之外,还有一处地产,所以洋子就同意结婚了。不管是谁,都会做那种决定…」
「武川吉晴什么时候死的?」
「今年八月初吧,结婚已经两年了,洋子为此成了百万富翁。」
「八月初…」他的声音猛然一顿。
「是啊…」
「你知道死在哪个医院吗?」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那个,是叫城北医院的精病院吧。」
「精病院?」
「详细我也不知道,好象是在死前三个月左右入院的。哎呀,那真是个有怪癖的人,爱吃醋得厉害,后来越发不得了了。」
「是吗?」他好象从中悟出了什么,「还有,在银座的酒吧间,有个叫酒井义广的去过吗?」
「东邦制药公司的酒井部长?」
「是老主顾吧?」
「嗯…」三穗突然感到一阵不安,看来他是搞品行调查了。
「酒井部长曾是洋子的客人,怎么?」
「没什么。」杜丘说,「你知道武川洋子养过受伤的鸫鸟吗?」
「什么鸫鸟?」突然提起这种怪的事。
三穗颇感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吗?」他的声音有些沉郁。
「嗯,没听说过呀…」
「那么,你见到武川洋子要不露声色地打听一下,好吗?」
「就是那个鸫鸟的事?」
她以为他可能在开恶意的玩笑,可他的回答却是郑重其事而又相当肯定。
「要问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的,现在怎么样了,都喂它些什么。而且,那只鸫鸟还喜欢香烟冒出的烟,要设法让她主动说出这个情况,你自己不要先提起。希望你能把烟的事仔细打听一下。」
「鸫鸟喜欢烟,真的吗?」
「真的,再详细了解一下武川吉晴在精病院时的病情,越详细越好。还要了解死尸原因和死亡诊断书上记载的病名。」
「那,这么多事,我能打听出来吗?」
「当然能。」他语气坚决地说,「你去看望她,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闲聊,就打听出来了。对于你,她恐怕不会有什么隐瞒或是怀疑。」
「请等一下,那些事,跟什么犯罪有关系吗?」
「我什么也不能说,但这绝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就是了。啊,还有,武川洋子和酒井义广现在还有来往吗?如果不来往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断的?这些也了解一下。」
也许这会出卖洋子的,三穗心头涌上一阵恐惧。
「你什么时候去见武川洋子?」
「啊,明天吧。」三穗有些心慌意乱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