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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执意吗?
确实是执意。
为了报复,也是为了搞清真相。
但是,这些都已成为泡影。
横路夫妇不在人世了,只要杀害朝云忠志的罪犯不交代,自己无辜的罪名就终生不能洗雪。
他感到浑身瘫软无力。
可以想象得到,凶手一直是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时机,来杀害横路敬二。
自己又中了奸计了。
人们会认为。
是乘坐赛斯纳177型飞机在茨城水面降落后去向不明的杜丘,潜入了东京行凶杀人。
殊不知,他正在为潜入东京而东躲西藏,绕着大圈子刚刚来到这里。
即使一口咬定说杀害横路敬二的不是自己,也无法证明自己当时不在现场。
如果说有证明,那就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卖小玩意儿的人。
但他不可能看清杜丘的脸,而且也根本想不到那就是逃亡的检察官。
况且当时他已酩酊大醉。
杜丘心里很清楚,自己一旦被捕就将有口难辨。
这坚如钢铁的圈套,就要完全收拢了。
越挣扎,套得就越紧。
又一条新闻的标题,《全力逮捕杜丘吗?》
报纸上报导了已成立专门搜查班的消息。
一旦认定横路敬二的被害是杜丘所为,那么无论是检察厅还是警视厅,都要被逼得走投无路而采取最极端的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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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反击就来了…
杜丘感到一般彻骨的寒意。
和北海道不同,现在已经踏进了拥有巨大权力的警视厅和东京地方检查厅的势力范围。
杜丘深知这个权力机构所具有的能量,它会在人们身上套上难以解脱的金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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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这列火车大概有危险!
杜丘想,他们既然认为杀害横路的凶手就是自己,那么早已怒不可遏的警视厅一定要全力以赴进行逮捕。
只要列车一到东京,警察立刻就会冲上车来。
他们不会在别处,肯定是在八王子车站。
杜丘站起身来,已经刻不容缓。
列车驶入大月站,他下了车。
在逃亡生活的旅程中,杜丘的感觉已变得象动物一样敏锐。
一预感到有危险,立刻就能随机应变。
他已经学会了运用思考经做出最迅速的反应。
他来到出站口,把到达东京的车票递过去,然后漫不经心地踱步而出。
检票员疑惑地看了看这个高个子男人。
他经过20号国道,向猿桥方向走去。
这时中午刚过。
毕竟到了晚秋,阳光也装上了一层黄褐色。
红叶半落的山峦,色彩斑澜地紧贴在公路两旁。
他打算从猿桥上山,超过山梨县和东京的分界线。
这条分界线,是从阵场、景信起始,经过三头山,一直通到云取出、秩父山地的一条山岭。
如果能从那里进入西多摩郡,到达五日市,就有把握潜入东京了。
为了不被抓住,杜丘不惜选择了长途迂回的道路。
他在太平洋沿岸的地岛滩海而降落,然后往别号国道搭上一辆卡车,到了水产。
通常的话,应该在水户住上一宿,然后直奔东京。
但杜丘却搭上了另一辆去福岛县白河的卡车,连夜到了白河。
接着从白河继续北上,到达郡山,经过新海,又前往长野市。
从太平洋沿岸,一直绕到了日本海。
他从报纸上得知,只有这条路线可行。
因为茨城、杨木。
千叶、琦玉都设下了警戒线,直接去东京势必要自投罗网。
如果去自投罗网,为什么还要拼死驾机夜航呢?躲过雷达,躲过自卫队的飞机,不顾一切地飞过来,就全都成为毫无意义的事。
不,那样,逃亡生活就将被无谓地葬送。
要果断坚决,但更重要的是有动物般的谨慎与小心。
杜丘现在已经能够嗅出某种程度的危险气味了。
他沿着小溪,登上一条伸进河谷的山路。
小溪两岸,竹鸡咕咕咽、咕咕咽的叫声此起彼伏,空气清爽宜人。
潜入东京以后,又该怎么办?
此刻,他绞尽脑汁想着的,只有这件事。
如果横路还活着,就可以设法找到他,让他承认诬告,弄清指使者,由此就可以深入到那座隐蔽着最阴险而狠毒的犯罪动机的森林。
可是现在,这种希望已如烟消云散。
如果想要追下去,就只有从朝云忠志的死因入手了。
能够揭出真相吗?他毫无把握。
要揭出真相,就必须弄清朝云和猴子喝下阿托品时所用的容器是什么。
只要弄清它,就能弄清罪犯是如何使朝云和猴子喝下阿托品的。
但是,目前唯一的一条线索,只是香烟冒出的烟。
他想到了猴子和熊,想起在新宿与酒井义广相会的武川洋子养的那只受伤的鸫鸟…
「是香烟冒出的烟?」杜丘叼着烟卷,自言自语地说。
烟怎么能裹住阿托品液体呢!他苦笑了一下。
阿托品也是幻觉剂?他想起了这个似乎终生难解的课题。
当然,能否最终解开且又另当别论,可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悄然退去,是绝对不行的。
横路夫妇已成隔世之人,时至今日已经不能再指望洗雪沉冤了,这恐怕已成定局。
看到希望的破灭,反倒使杜正心情轻松厂许多。
即使沉冤得以昭雪,一度失去的过去,也不会象蜥蜴的尼巴一样再生。
而自己也根本不想再回到过去去。
回想起来,检察官的那段生活,简直就象长着一条长长的尾骨。
尽管自己以此为荣,可在别人看来,那条尾骨却是无用的赘疣。
丑恶可憎。
也许自己正是在检察官那正义的招牌下,已经把一些无辜者推入了负罪的深渊。
从逃亡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懂得了莫须有的罪名所具有的分量。
即使那是一种人们争相从事的职业,对于杜丘来说,也毫无留恋。
他已经看到了行使正义的权力的真实内容。
这种权力,不过是由边远地区那些天真的年轻人乐此不疲的追踪堆积而成。
此刻,在杜丘看来,他之所以要回到东京,与其说是明冤,勿宁说是报复。
这是一个男子汉的报复。
从榛幸吉那里,杜丘学到了这一点。
仇敌既然是一头野兽,幸吉本来自认命苦就算了,可他却钻进深山四年之久。
在最后的时刻,把村田枪当做一杆扎枪,刺向巨大的熊,与之搏斗而至丧生。
别人也许会认为这是无益的牺牲,但对于幸吉来说,并无有益无益之分,他只有战斗。
杜丘现在也是如此。
在一场搏斗之后,他也许会被打倒在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