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东西！」杜丘听到幸吉咬牙切齿地自语。
他向站在小窝棚旁边的幸吉走过去。
一只大得惊
的熊脚印，清清楚楚地印在泥土上。
「又是金毛熊！」幸吉说。
「这是雨后来的，偷看小窝棚…」
幸吉指着脚印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又是？」
「先是十多天前，它趁我们不在，进了小窝棚。我闻到了它留下的气味，怕你提心，就没说…」杜丘不觉一惊。
果然，那不是错觉。
但来访者却是金毛熊。
「可是，它为啥要来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对你也就没说。」幸吉慢慢地摇着
。
金毛熊两腿直立，窥视着小窝棚，没有吼叫，只是用又小又圆的褐色眼睛，盯住熟睡的幸吉和杜丘…想到这种
景，杜丘不觉毛骨悚然。
金毛熊到底是为什么呢？
从离去的足迹上，杜丘感到这绝不能等闲视之。
幸吉毛烘烘的脸上，一片苍白。
(二)
「它在打我的主意。」四天后的夜晚，幸吉说。
「打你的主意？」
「对，这我清楚…」幸吉皱纹
陷的前额上，浮上一层
影。
「看来，它决心要要害我了…」
在浮上幸吉前额的影中，杜丘看到有一丝胆怯，似乎在惧怕地下的黑暗。
他感到十分意外。
金毛熊要来袭击幸吉，幸吉本应该奋起应战才对。
「可能你不知道，这四天，我在路上两次闻到它的气味。每次都闻到在它愤怒的时候发出的油焦味。」
「我没注意，可是…」
尽管从早到晚都和幸吉在一起，杜丘却什么也没察觉。
「我是阿伊努。」幸吉的眼睛里闪动着摇曳而黯淡的目光，「连我自己也没想过自己就是阿伊努，大家都对我挺好，特别是真由美，那样尊敬我。不仅对我，还有我老婆。可是，现在我却感到了自己身上的阿伊努的血
。也不知这是为什么。我只知道，那只一直被我追赶的金毛熊，突然开始扑向我了。这我很清楚，它在偷偷地注视着我。我忽然有些怕起金毛熊来了。虽说是毫无根据的事，可我总觉得，自己也许要死在它手里…」
「不可能吧？」
幸吉的话，忽然使杜丘感到一阵发抖。
「不」幸吉摇摇，「我自己明白，但是，就是死在它手里，我也不能白死。」
「有不祥之兆吗？我愿尽点微力，随时跟你在一起。」
「你吗，那没用。」幸吉淡淡地说，「被追踪的，稍有风吹
动就要胆战心惊，那不同于追踪的。四五天前我就感到了这点。」
幸吉摇看，好象在说，弄不清自己怎么也突然有了被追踪者的心理。
从那天起，幸吉绝少说话。
就是出去寻找金毛能，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戒备。
以往都是扛着村田枪走，现在则拿在手里。
从幸吉的态上，杜丘发现，即将同金毛熊决战了。
金毛熊出自某种理由，下决心要伤害追踪它的。
它停止了逃跑。
在这转变的瞬间，恐怖缠住了幸吉。
这种警觉，也许是出于阿伊努的血统。
假如幸吉所说，追踪者与被追踪者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杜丘对此有所感。
的确，金毛熊没有吼叫，悄然接近的行动，说不出有多么令恐怖。
「别动！」听到幸吉压低嗓门的声音，杜丘骤然停住了。
「好象有…」
幸吉敏锐的目光透过虾夷松林，投向了小窝棚。
杜丘却毫无察觉。
这是在幸吉说过自己也许被害以后，过了两天的中午，他们正在往回走时。
幸吉听到了动静。
杜庄不由得心一阵紧张。
他知道，尽管自己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但幸吉却一直在替他留心提防着追踪者。
两悄声静气地靠近了能够看见小窝棚的地方。
杜丘发现，在对面的池塘边上，站着一个瘦高个子的男，正是矢村。
「是警视厅的警察。」
「啊，那你藏起来吧。」幸吉独自朝小窝棚走去。
矢村看见幸吉，也慢慢地踱到小窝棚跟前。
「我是警察。」矢村瞥了一眼幸吉，「杜丘是在这儿吧。」
「嗯。」幸吉歪起，「他是什么哪？」
「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矢村目光灼灼地看着幸吉。
一切迹象都说明，显然不是幸吉一个住在这里。
「那些熟悉的猎，常来我这儿。」
「是这样。」矢村点点，过不一会儿，又问道，「听说你是打熊的，有狩猎证吗？」
「我给老婆和
儿报仇，难道也必须向政府要那张纸片子吗？」幸吉扭过脸去。
矢村没有回答他，目光离开了表生硬的幸吉，走出小窝棚。
「请等等！」幸吉从后边追出来。
「你一个来的吗？」
「怎么样？」
「熊就躲在这附近，碰上它会咬死你的，现在正是它要吃的时候。」
「熊？」矢村瘦削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冷笑，「我小心就是了。」
「手枪打不死它，当然，吃了你倒不关我什么事，可是…」
矢村转身走了，好象表明，熊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
幸吉看着夫村的背影，没有再说下去。
矢村从池塘边向虾夷松林走去。
看到那个瘦高的身影确已消失在森林里，杜丘回到小窝栅。
「可怕的男，眼睛和金毛熊一样。」这是幸吉对矢村的印象。
杜丘默默地点点。
矢村站在池塘边上的姿态，牢牢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矢村终于来了…这说明警察对于逮捕自己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
但他们还是只能依靠矢村。
矢村只身来到小窝棚，肯定是通过调查他从牧场逃走的况后，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因为矢村尽管目光锐利，也不可能在盘问中识
真由美的秘密。
矢村看到小窝棚之后，无疑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再不走就要糟糕，几乎一刻也不应该犹豫了。
可是，下山是不可能…能越过
高山吗？
幸吉沉默不悟，他避开了杜丘焦躁的目光。
杜丘不能再有所依靠了，要由自己来决定怎么办。
幸吉仍是一声不响，准备午后再去找熊，他要和步步进
的熊决一雌雄。
那态似乎在说，男各有各的路。
杜丘来到外面，抬仰望着起伏的群山。
现在只有越过高山去带广了，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离开这里。
在遥远的山峰之上，飘浮着形如魔爪似的乌云。
矢村也许遇上了金毛熊。
他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