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横路不在了,杜丘的嫌疑就无法澄清。
那就如同留在横路夫妇尸体上的黑紫色的尸斑,永远不能消除了,因为不可能追到地狱里去。
看到这一点,杜丘越加对日前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感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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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证据真的被消灭掉…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揭开杀害朝云的真相。
只有揭外真相才能迫使事件的幕后人坦白雇用横路夫妇的阴谋。
这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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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吗?
好在,已经发现了横路和酒井义广的联系,还了解到以酒井为纽带的猴子和鸫鸟都吸烟这一不可思议的事实。
要从中得出结论。
目前还为时过早。
从饲养的熊也喜欢吸烟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回忆,使他想起了猴子和鸫鸟。
然而,引起回忆的这个基点…熊的吸烟,现在反倒开始妨碍他做出进一步的推论。
不过,对于猴子、鸫鸟、熊三者具有共性,杜丘仍然极为怀疑。
不管是否使用了阿托品进行幻觉试验,三者都喜欢烟这件事,无论如何是很怪的。
所有的专业书上,都没有关于这种习性的记载。
如果书上没有记载就说明确实没有这种习性,那么,三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共同的谜。
这个谜的基点,就是它们都是由人饲养的动物。
此外,围绕着朝云忠志之死,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谜。
目前掌握的,只有阿托品的容器不明和猴子与鹤乌吸烟。
但仅从这两件事看来。
就可以断定有某种秘密隐藏在这种联系之中。
为了取得推断这个秘密的根据,必须回到东京。
但是。
能逃出去吗?…一想到这。
杜丘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仅仅为了一个潜逃的检察官,据说就动员了近三百人的机动队。
为了挽回检察厅的威信,已经求助于警察厅布下了天罗地网。
即使碰运气跑出去了,山下的道路、车站上也肯定是警戒重重。
一下雪,山里就不能住了,而大雪又即将来临。
恐怕,警察当局也正在等待着那一时机吧。
此刻下山有危险吗?
远波真由美没来联系,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真由美说过,在她没来联系之前,一定要藏在山里。
可以想见,真由美之所以迟迟不来,肯定是由于牧场受到了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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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
在马背上她身体的激烈的跃动,至今仍在杜丘的手上留下清晰的感觉。
当时自己如果不路过那里,恐怕真由美肯定会被金毛熊吃掉吧?稍微差一点,就要发生那种惨不忍睹的事情。
她或许也会被熊扛着一条腿,活生生地拖走。
真由美这个大牧场主的女儿竟然也会发生那种事情…人不知鬼不觉地被熊吃掉,落得个无影无踪。
他想起了那一天,在那个大城市的闹市上。
自己刚刚走到街角,就突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悄悄地罩上下一件眼睛看不见的、符咒般的黑色外套。
没转过街角前,他还是他自己,可一转过这个街角,自己的「过去」就已经消失了,就是想掉头回去,也再不能回到自己的「过去」中去了。
这件外套,已把过去的一切彻底吞噬。
不知这外套代表着何人的意志,想挣脱也挣脱不了。
自从被罩上符咒般的外套以后,连已经习惯了的视野都觉得变了。
一个五彩绽纷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一片灰暗,或者比这还要糟糕。
转过街角之前的昨天和明天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活着的今天。
为了活着的今天,必须继续承受着在那一瞬间开始的潜逃的命运…
失去明天,是多么轻而易举的啊。
且不说为什么被罩上了符咒般的外套,总之,事到如今,一个男子汉所应该有的明天,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说有。
也只不过是胶片上的一个镜头而已,接下去就是潜逃的场面了。
也许应该想到,再看下去,就是监狱和饥饿。
把人生简单地归结为逃亡,而在逃亡中过着「今天」,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幸吉在一心追踪那只熊,而熊却从幸吉手中逃掉,转向了另一个目标。
幸吉也很焦急。
幸吉没有狗,要追上金毛熊杀死它,也并非一件易事。
这样沿着它的足迹追下去,一旦被它发觉,那么个庞然大物,也会不出一声地悄悄溜走。
金毛能具有这种狡猾的天性。
「一下雪,这家伙可能就要进洞了。」
那时要把它打死将更困难,幸吉脸上的愁云,说明了这一点。
有一天,在寻找金毛熊的归途中,幸吉拿出一条钓鱼线,拴在一根柳条上,钓起嘉鱼来。
杜丘以为,幸吉也吃腻了熏鹿肉、鳟鱼和大马哈鱼了。
在水流急湍的岩石后面,不时地看见有四十厘米长的大嘉鱼游动,猛了看还以为是蹲鱼呢。
杜丘没在河里钓过鱼,他心想,那么大的鱼能钓上来吗?如果能钓上来,今晚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很久没有过的美餐了。
过了快半小时,幸吉才钓上来一条不到二十厘米长的小鱼,当时就剖开鱼肚。
肚子里没有食,弄出许多砂子来。
「低气压来了。」
幸吉把砂子倒在手心上,抬头望着天空。
云层奔腾翻滚着急速远去。
「低气压,为什么?」
「在风暴之前,河里的嘉鱼都要吞下砂子,防止被水冲走。衡量一下鱼的重量和砂子的重量,就能估计出风暴的大小。快回去吧。」幸吉站起来。
杜丘跟着幸吉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想,住在山里,是需要有这方面的知识。
通过计算鱼和砂子的重量,就可以预测出由于低气压而引起的河水流量激增的程度,这很有说服力。
杜丘知道,这样一来,打金毛熊更加困难了。
对山里的变化,金毛熊比幸吉更有适应性。
那只曾经怒吼着扑向自己的金毛熊,还没等幸吉接近它发出袭击,就不动声色地溜走了。
一想到这件事,杜丘立刻感到一阵战栗。
在幸吉与金毛熊之间,展开了一场杜丘看不见的殊死搏斗。
相形之下,杜丘深想自己追踪的劲头大为逊色。
低气压是在黄昏后到来的。
狂风怒吼着穿过虾夷松林,再次唤醒了已失去生命的落叶,使它们迎风飘舞。
随后,刷刷地响起了一片雨滴落地的沉重声响。
第二天一早,低气压过去了。
暴雨是在天没亮的时候停止的。
走出小窝栅一看,池水上涨,把繁密的芦苇淹没了一半。
吹过地面的残风,伸出了冬天的魔爪,好象要把整个池塘凌空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