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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传统服饰的赤川浩司正立在拜殿之前,轻轻摇响上方悬挂的青铜铃铛,再对着拜殿两度深深鞠躬,击掌,合十,再颔首。看他满面虔诚态,让人觉得是在进行什么参拜。
场内「风、林、火、山」四部升降机,分别隐藏四方。此时,只见植树丛中一棵巨杉忽地劈裂开来,树身之内原是裹着名为「林之麓」的升降机。本以为是王国权与营下信一抵达上来,却见三丸纪一昂首阔步迈出。
赤川浩司停下手中祭拜,向着三丸遥遥致意。又朝着空中徐徐降下的直升机挥手招呼。
三丸还以笑意,自林木间走出。在他手边可见一辆推车,车体较普通的「单人行李车」略大,表面罩着深色帘布。依着形状看去,像是有一只大箱子摆在推车上。
赤川心忧草皮,隔着吊桥喊话:「你小心些滚动,别要压坏了植草。」
三丸据实答道:「东西不太沉重,就不必担心。」
待三丸走进吊桥,赤川继续道:「呵。你来之前,我正在这里问御签。」
「问的什么?」
赤川向上斜指停机坪,又对三丸说:「今天我做东邀你们出来讲数,当然要问一问兆头,看看讲不讲的成。」
「那你问到什么兆头?」
「我还来不及问,你却早来一步……既然这样,我就先问问你吧,」此时三丸已走过桥头,赤川看了看推车,询问道:「帘子底下,你藏的什么宝器?」
三丸走近赤川身前,将那帘布揭开一角,好生张狂气势:「哈。哈哈。可不是那件宝器?真该谢谢部长你送的好礼。你瞧这具铁笼,这身警服,那还不是量身打造。」
赤川浩司面色微转,前额的皱纹顿时刻画。身为警视厅高层官职,见到此番挑衅确是有些尴尬的情形,就连应接的笑容都见几分僵硬。
另一边。
海曼停妥了飞机,沿大厦内壁的扶梯,自上而下,正向着社稳步走来。高筒军靴在钢铁铸成的梯板踏出「噹噹噹」的响动,像是一股沉重的势力正在施加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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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巨头。立成犄角。
率先开口的是海曼将军。英语。
「只不过一两笔钱,几十箱货,百多条枪。小CASE嘛,就连警察都懒得来管,你三丸倒是眼疾手快。」
赤川将海曼的句子转译日文,说与三丸。再谓海曼说道:「他是从这一行出身的。」
全日本的警察都知道,三丸是从贫民区走出的流氓大亨。赤川称他越货起家,倒也十分合适。
海曼换成不太流利的日语,似笑非笑说:「我也作过翻译。」一边自军装口袋掏出雪茄,点在口中,深深吸进烟气,再来醇醇品味。
三丸仍以眼挑衅,苍老地眼中折射出凌厉的光,话音却是阴阳怪调:「呵呵,一两笔钱,几十箱货,百多条枪,再搭上十多条人命一起来算。可是将军,你他妈你把僱佣兵都搬来……我看这CASE也不小啊!嗯?将军?」
「他也是从这一行出身的。」
赤川与三丸说道。他所说的自是军旅出身的海曼。
三丸机锋相对:「早知道赤川部长跟古巴人友情非浅,否则那批『旅游团』如何拿到签证;那些个蛙人又要怎样来避开海防?像是这些小儿科的默契,两位看来是轻车熟路呀。」
海曼口中浓烟滚滚,说出话来更是烟气逼人:「赤川君和三丸君也是老相好了吧?3月在新加坡,5月在外海,我一共没了两艘船。这里边的『小九九』我可不是不晓得,您二位……也不该忘了吧?」
话语间,两人竟向赤川发起难来。
那赤川也是了得,迎着二人质问,悯了悯唇角,低眉片刻又再昂首相视。只见他宇轩然,笑意温雅,从容谈吐:「我也是……从这一行出身的嘛。」
说着又将词锋稍顿,挑起淡定地眼,望向二人:「所以,既然大家都是熟门熟户,那就不要再掩掩藏藏,不妨谈一谈好了,看看大家是不是非打不可。」
「那要是谈不拢呢?」
「到那时也好知道不用再谈。」
「那你想怎么谈。」
「我们还是先等小王上来吧,」赤川沉一口气:「一起谈。」
「看来你们确实很熟。」
……
「他来了!」
海曼遥指处,乃是由玄武岩堆砌而成的山形。山下的旱地中,众人正见到一块巨石「轰隆隆」破土而出,拔地升起。巨石之内,便是藏匿着名为「山之磐」的升降机。
巨石缓缓破开,将许多泥灰石屑纷纷抖落下来。定睛望去,石中之人正是营下信一与王国权。信一将受伤的老人搀在手边,眉目清宁,踌躇满志,犹如地心返来一般。
「嘿,王君身边那个小男生,我认得他。」海曼指点道。
赤川转向三丸:「三丸君,他好像也认得你。」
三丸视着远端的信一,睥睨久立,只发出几声冷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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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8月19日,18点45分。
「月玖社」的上空只剩最后一丝阳光。迟暮的天色中,探照灯射出的光束搅动着昏暗,光和影的边际,从来只见朦胧。
信一走出「山之磐」,忽然之间,竟看见飘雪。
坪井生命大厦高59层。自50层起,由日本最高警视厅取缔部长赤川浩司一统收购。「月玖社」及其周遭的山野池树修筑在大厦56层。自该层以上及至大厦原先的封顶也一并拆除贯通,玻璃外墙的掩饰下,形成浑然一体的露天实境。
置身场内,恍若隔世桃园,星空萤火,夜阑风香,怎一番宛如梦幻风景。然而竟在八月飞雪,确是再也不可思议的发生。
自那瞬间。夕阳沉沉坠落,当它擦过大厦的一线,阳光透过玻璃巨壁照出刹那分割的明暗,停在视野乍见一片朦胧,继而细雪飘飞。满堂惊厥。就连忍者信一也惊愕地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瞪大了一双眼睛。
乍明乍暗之际,忽然一名身着道服的女忍自从空中凌风踏雪,翩翩降下。她正是今代「鬼忍流」之魁首--鬼塚千雪。此时她乘着最后一线霞光,宛如御风而来。
这纷飞的烟雪,原来是绚丽忍术。
千雪将身姿落在「摄殿」飞簷,蜷下膝盖,悠悠坐定。霞光湮灭,细雪仍是飘降她的身旁,而衣袂不沾。
方纔落定,她也不顾环视众人,只把眼投向彼端「悬浮」在透明管道中的「风之苍」,淡漠声音说道:
「寒蝉。既然扣不下扳机;那我看还是不要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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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
飞机降落的时候,海曼将军告诉我:这样的场境,持枪必是谢绝进入的。当时我从空中发现:除了沿着内壁设立的扶梯,另有一条不易察觉的透明管道好像石柱一样矗立着,从社的祭坛,连及到大厦的顶端。
这架透明升降机就是「风之苍」。
趁着探照灯耀目的光束,我避开众目睽睽,由机舱起跳,降落在「风之苍」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