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李德贵的房门被打开,铁根走了进去。
「爹,难受不?喝点这水,能解酒……」
过了一会,李德贵吐出来,不断地咳嗽:「咳咳……难喝死了……咳咳……鬼鸡巴玩意……水呢……咳咳……老子喝了一辈子酒……解个毛……」
铁根回来了,一脸沮丧:「俺爹没喝完,还剩一点……媳妇儿,你咋坐地上了?」
吴辰看了看铁根手里的小瓶,估摸着有400 毫升,即使李德贵吐出来一点,剩余的剂量也足以致命,如果不及时送医院,他必死无疑。
雪迅速从地上站起来,抢过小瓶,冲出大门,用力扔到庭院外,随後才步履缓慢地走进来,如行屍走肉般。
与之相反,在牛棚里的吴辰,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狂喜,他用力一扯,墙上的铁链瞬间崩断,想冲出牛棚,但铁门一时半刻还撞开不了。
他一点都不着急,耐心等待李德贵的死亡,等了差不多一年了,还在乎一晚上吗?百草枯喝下去并不会一命呜呼,吴辰早已做好临死反扑的准备,握着镰刀,坐在铁门旁边的墙角里。
吴辰不清楚李德贵什麽时候过来,就一直保持警惕姿势,或许下一秒就会冲进来,或许天亮後再进来,又或许……他直接死在床上,看不到第二天太阳了。
雪整晚都没睡好,她锁紧房门後,一手抱婴儿,一手握剪刀,看向房门,不时传来李德贵的咳嗽声,而旁边的铁根躺床即睡,几乎不会被吵醒。
天刚刚亮,铁根懒洋洋起床後,发现雪抱着孩子,手里还握住剪刀,被吓了一跳,想从她手里拿走,反而将雪惊醒。
雪从床上坐起来,像一只惊弓之鸟:「你别过来!你,你……」
「媳妇儿,是,是……俺啊。」
「哦……嗯,刚做了个噩梦。」
铁根发现她被惊出一身冷汗,有点担心:「媳妇儿,你没事就好,刚吓了俺一跳……」
雪摇摇头,不想说话,看向旁边熟睡的婴儿,脸色稍微缓和。
铁根走出客厅,准备做早餐,被雪喊住了。
「媳妇儿,咋了?」
「铁根,去……去看看你爹。」
铁根不明所以,还是听话走进李德贵房间,不一会儿惊恐跑过来,整个人慌了:「媳妇儿,不……不好了!血,血……地上都是血,俺爹……吐了很多血啊!」
「你……你别急,我去看看!」
「爹,你不要出来了!」铁根偏过头,急忙冲过去,扶起匍匐在门口的李德贵。
「还死不了!你……去院子里搬柴烧火,别在这里烦着我!」
李德贵推开铁根,踉跄地走进雪的房间,然後关上门。他嘴角都是血,衣服上沾满血迹和呕吐物,特别渗人,那眸子虽然黯淡无光,却一直盯着雪。
雪抓住剪刀,警惕地注视他。
吴辰更是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不认为李德贵会杀死雪,可老头发起疯来很难说,使劲地踹铁门,不断大喊:「李德贵,你有种就冲我来!来啊!」
李德贵对吴辰的吼叫不闻不问,冷冽眸子看向雪,喘着大气:「咳咳……铁根……咳咳……昨晚喂我喝的……是不是百草枯?」
「对,是我指使他的。」
李德贵惨然一笑,摇头道:「那没得救了。」
喝了百草枯,没有任何办法救回来,即使去医院洗胃、血液透析,也只是延迟死亡日期而已,最终肺部纤维化,一点点窒息而死,吴辰同样知道。
「你……你不要过来!」雪惊恐地看着他,用力护着孩子。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母子。」
李德贵根本没理那把剪刀,吃力地坐在床边,伸出手,从雪的怀里抱起婴儿,眸子一片柔和,露出慈祥了笑容,让雪楞住了。
「小雪啊,你恨我……也是正常的,咳咳……但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何要这麽做啊……」
「你……」
雪哭了,不断抹眼泪,整个人豁出去:「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啊,你当初答应过我,生下孩子就放了吴辰,可……可你呢,背弃诺言,竟然还想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啊!」
她最後一声几乎是哭着吼出来,也不知是看到李德贵身上的血,还是憋了许久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
李德贵表情微皱:「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李德贵既然说要放了他,就肯定会放!」
「可你……可吴辰身上都是血啊,你昨天怎麽对待他的,你自己忘了吗!」
李德贵一脸错愕,那慈祥的容貌瞬间被怒意掩盖:「放屁,放屁!我不知道你说什麽!我昨天一直在後山,什麽时候动过他了!」
「那,你……你在後山干什麽?」
「嘿,我将张王八蛋杀了……咳咳……然後埋在後山里,费了好大劲。」
雪被吓到了,迟迟说不出话,瞪大了眼眸。
李德贵摇头,对雪的反应很不满:「你以为,之前……咳咳……即使我放了他,他就能走出这村子吗?嘿,不可能的,那个张王八蛋,他才是最大的人贩子!这个村子,还有隔壁村子……咳咳……出村路都是有进无出的,有专人看守,逃不出去的,你的小情郎如果擅自逃跑,绝对被打死,根本不看我脸色……」
「你当然会想啊,我和张王八蛋蛇鼠一窝,怎麽就突然反目成仇了呢?嘿嘿,因为他妈的……咳咳……敢打你主意啊!几个月前想强暴你,就让我不爽了,然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周他把你抓去桥边屋子里干什麽了,啊?大冬天的,去抓鱼啊!」
「我李德贵再怎麽虎落平阳,再怎麽任人欺负,都他娘承受得住,可我他娘就受不了谁敢碰我女人,而且还是我女人主动去换取我的平安,我他娘……咳咳……耻辱,耻辱!」
「还有……杀这个张王八蛋,我也有私心,哈哈,赎罪啊……我看到……咳咳……看到你教那群孩子读书做人时,他娘的竟然很惭愧,哈哈,我李德贵竟然会惭愧!想了想……咳咳……反正我是肯定下地狱了,但不能将这个孽传给铁根和安成吧!嘿嘿,我李德贵平生杀人无数,做尽各种伤天害理之事,本来就死有余辜啊,死在你手里,没有遗憾,痛快,哈哈!这他娘……咳咳……他娘的就是结果……咳咳……这就是命中报应!」
「但是……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的情绪很激动,咳嗽了很长时间,吐出一口血才缓过气来:「但是,你作为我儿媳,作为我老婆,就应该相信,我李德贵说到做到,从不说谎啊,你……咳咳……太让我失望了!」
雪已经哭成泪人,捂着脸说不出话,不断啜泣。
李德贵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见她哭泣,也就停止说了。他吃力地伸进口袋里,摸索许久,将一串钥匙放在雪的手里:「这是牛棚和铁链钥匙……咳咳……你去解开吧……」
雪的眼睛略微红肿,拿到钥匙後,迟钝地走出房门。
突然,李德贵拉住她的手,脸色缓和起来:「你,千万不要告诉铁根,他……他是个傻孩子,要瞒住他,到时候……我会找个地方安静死去……至於你,唉……想去想留……随你便了,不过……孩子,你一定不能拿走!」
李德贵紧紧抓住她手腕,直到她颤抖着点头才松开,之後,雪僵硬地走出房门。
两人的对话,吴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