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假车夫如此狡猾,这种时候还油嘴滑舌,反将他一军,于是冷笑道:“爷只想看看你是否老实,因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谎言,都是一张催命符!”
说罢,朱三手一挥,假车夫头顶的头发立刻断了一簇,缓缓地飘落在了他自己面前!
假车夫哪里见过这等高超的手法,哪还有心思猜测朱三是何身份,只暗自庆幸没有斗胆跟朱三拼命,连连磕头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老仙,还望老仙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小的交代,老实交代,不敢有半句谎话!”
朱三手一招,那簇掉在地上的头发忽又飞起,好似长了眼一般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才徐徐地道:“说吧!”
假车夫看傻了眼,连吸了几口冷气,方才说道:“小的本是孤儿,无名无姓,大家都叫小的狗子,有一次在街头打斗,逃跑时误打误撞翻进了一个大宅院里,被那户人家的家丁抓了正着,本以为会被毒打一顿,谁知那户人家的主人见小的身手灵巧,便收留了小的,不仅给小的吃喝和衣裳,还给小的赐了姓名,小的感激,从此便跟了主子!”
朱三看了看假车夫,见他不像说谎,于是又道:“你那主子就是此事的幕后主使,对吧?”
假车夫猛点了点头,佩服万分地道:“老仙果然机妙算!小人的主子正是此事的幕后主使者,当初小的跟他之时,他还只是个县吏,没想到自从拜了朝中一个大官为义父后,便一路平步青云,成为了知府大人,而他当初收留小的,只是为了让小的替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朱三点了点头,又问道:“此人姓甚名谁,与于谦有何恩怨?”
假车夫回道:“小的主子姓王,听说他朝廷里的靠山也是本家,所以才攀上了这条线,至于名字,小的不说您老也知道!”
朱三哂笑道:“你这小贼,心眼挺多,还怕你那主子报复你不成?”
假车夫叹了口气道:“以主子的为人,此次小的行动要是失败了,回去定是活不成的,但小的承蒙他收留养大,就算他要小的狗命,也是应该的!”
朱三看着假车夫道:“你对你主子倒还有点忠心,说说他和于谦之间的恩怨吧!”
假车夫略显惊讶地道:“我家主子跟于谦素有积怨,老仙莫非不知?自从于谦巡抚山西以来,条条账目都要亲自过目,每村每寨都要亲自走访,治下官员一有疏忽,少则当场训斥指责,重则参奏朝廷,要求革职查办。才短短几年,我家主子就被于谦参了三本,要不是靠山势大,不说锒铛入狱,至少也削职为民了,此番于谦回京,听说又搜集了许多证据,想在皇上面前再参奏一本,主子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朱三冷笑着打断道:“所以你们就设下圈套,痛下杀手?”
假车夫惶恐地低下头道:“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逼不得已…”
朱三瞥了昏厥的素娥一眼,嗤笑道:“好一个逼不得已,那你刚才所做的那些龌龊事也是逼不得已么?”
假车夫一听,额头直冒冷汗,连连摆手道:“不不,那是小的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小的再也不敢了!”
朱三冷眼看着假车夫道:“你说那主子给了你姓名,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假车夫感受到朱三扑面而来的无形压力,连忙回答道:“回老仙的话,主子给小的赐姓林,单名一个新字,说是跟了他从新做人的意思,但平常还是叫小的狗子!”
朱三自言自语道:“林新,林野狗,说起来你倒是和爷有点缘分!”
林狗子不知朱三何意,但听得朱三说与他有缘,连忙借机讨饶道:“老仙,小的所说的都是事实,绝无半点虚假,看在小的和您老有点缘分的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饶小的一条狗命?”
朱三道:“你这厮既好色贪淫,且见利忘义,阴险狠毒,留你在世上是个祸害,不过…”
说到此处,朱三突然停了下来,只眯着眼看着林狗子。
林狗子听得朱三之言,吓得脊背发凉,六无主,见朱三话里有转折,似乎又有一线生机,于是忙跪地求饶道:“求老仙大发慈悲,指点迷津,狗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朱三脸上忽地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感慨道:“爷说有缘,是因为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与爷当年有七八分相似!”
原来朱三早就追上了马车,正好撞见假车夫欲行不轨之事,本想直接出手救下素娥,但却出于私心,想借林狗子之手看看素娥那丰满诱人的身子,探探她的性格脾气,于是选择了作壁上观,没想到却看戏看上了瘾,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林狗子将要挺枪入穴,占有素娥,朱三才出言喝止。
朱三此行本意在素娥,但越看越觉得这林狗子言行举止各方面都酷似从前的自己,手段技巧都有独到之处,让朱三颇有些回味过去的感觉,所以在探问出林狗子来历底细后,朱三才说出了这番话。
林狗子出身低微,经历曲折,长期寄居人下的生活让他养成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见风使舵溜须拍马几乎成了本能,听得朱三此言后,他受恐若惊,忙道:“老仙过誉了,您通广大,狗子哪里能比得上老仙之万一,若是有幸能得老仙点拨一二,狗子今生都受用无穷了…”
试问世上有几人不爱听奉承话,朱三本是俗人,自然也不例外,只见他哈哈大笑道:“你这厮溜须拍马的无耻模样,更像爷了!也罢,看在你这么像爷的份上,爷就收了你吧!”
林狗子大喜过望,磕头如捣蒜地道:“谢谢师父收留!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从今往后,徒儿愿追随师父左右,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朱三招招手,示意林狗子起身,淡淡地道:“爷现在有要事在身,不方便留你在身边,他日若有用到你之时,爷自会找你。”
林狗子好不容易抱上一颗大树,当然舍不得放下这大好机会,于是不甘心地道:“师父您担心的,莫非是狗子的身份?不瞒您说,狗子这次任务失败,原来的主子那里肯定是回不去了,狗子又没其他亲人,真个是无亲无故无牵无挂,只要师父不嫌弃狗子愚笨,狗子给您挑担负重,牵马驾车都行…”
朱三摇摇头道:“你的过去,爷并不在意,但爷此行与这于谦有莫大关系,因此不能留你。”
林狗子想起刚才朱三之言,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讨好似的问道:“师父您老人家可是对这小娘子有想法?”
朱三没有正面回应,只目视着林狗子道:“你这厮头脑灵活,善于应变,但见识短浅,鼠目寸光,以后若想有一番作为,还需多见见世面,拓宽一下眼界。”
林狗子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忙躬身道:“多谢师父指点,狗子知错了,今后一定谨言慎行,以师父为榜样,好好学习。”
朱三摆摆手道:“多说无益,凡事还需自己去体会参悟,你走吧,爷在这里已经耽搁得太久了!”
林狗子见朱三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于是跪下来,又拜了三拜,毕恭毕敬地道:“师父之言,徒儿铭记在心,还望师父保重贵体,徒儿告辞了!”
朱三自恂受了林狗子这般大礼,同时也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不打发点什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他此番来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摸来摸去只从衣服内衬里找到一本小册子,随意看了看便递给林狗子道:“这本内功心法,就当是师父送你的见面礼,你好好修练,对你个人的提升大有裨益!”
那小册子是朱三拜访环秀山庄时,南宫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