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出乎意料地难对付,使尽解数,甚至玩了不少此前百试百灵的套路手段,端的无法从她身上审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耗得实在没有法子,刑讯逼供自然不可取,说白了她也只是嫌疑人的身份。
若是证据确凿,也就不必再这般大费周章了!
但明知她牵连甚广,与银行行长许忠民一案是否有瓜葛?且她丈夫刘鑫伟也被举报并查出了严重的经济问题,作为枕边人,蛇鼠一窝的概率任谁都不会轻易排除。
再退一万步推敲,作为手握信贷大权的女副行长,资深金融人士,处在当今社会还真就少见廉洁奉公之辈。
铜钱眼里看世界,最是1识孔方兄、阿堵物,那明晃晃、亮晶晶“招财进宝”四字经,诱惑之力举世几人可抗衡?
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金银财帛动人心呢!
“我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只要有证据,你们大可以直接逮捕我,我说我无罪你们不信也就罢了,这么长时间限制我一个守法公民的人身自由,还采用疲劳折磨的卑劣手段,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屈打成招?还是准备再搬来老虎凳、辣椒水?
那些在白公馆、渣滓同用过的酷刑全都搬出来吧!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再厚的黑布也包不住光明的火种,这人间总有可以申冤叫屈的地方!”
徐琳咬了咬舌尖,在痛觉的作用下勉力振作了些许精。她实则濒临崩溃,意志和精都萎顿不堪,熬夜少眠又折磨得肉体都近乎摇摇欲坠。
她是真的身心俱疲了,与外界隔绝近半月,惊恐悲观,强撑又能撑到几时?
色厉内荏,听到中纪委的名头都已经亡魂尽冒,自家悉知自家事,只要不幸被撕开一处豁口,堤坝尽毁,大厦瞬倾,那些受贿贪污的罪名将直呈聚光灯下,以数额量化论罪,她下半辈子也就意味着与自由无缘。
“哼!牙尖嘴利!很遗憾的告诉你,许忠民和刘鑫伟都已经交待了他们的罪行,你自己掂量掂量,是继续与政府对抗还是老老实实交待问题,争取最大限度的从轻从宽处理?”她的对面一站一坐共有两名审讯人员。
说话的是一名40左右的平头中年男子,个子中等,而下颌和两腮胡子拉渣,脸色情都不怎么好看,可想而知,这段日子过得也是很不顺遂。
徐琳闻言轻轻抬起头,迎着聚光灯刺目的白炽,虽然眼睛难受欲眩,仍顽强地强撑一线细缝。
犹如一个劫后余生的幸运儿,她心底确然也笃定了些许。果然是在讹她!
她此刻已然确信对方至少还没有掌握她的全部犯罪证据。
丈夫刘鑫伟与她早就形同陌路,两人之间仅就维系光鲜和谐的表面人设达成共识,背地里同床异梦,不是,连同床共眠都是许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她自然早就察觉丈夫的经济问题,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但她怎么会去阻止,升官发财,不正是题中之义?
然则,她不会掺和进去,刘鑫伟也从不在她面前透露过只言片语。心照不宣,说破了反而煞风景,夫妻那点情分早已荡然无存,可毕竟还有一双儿女在,在外人面前还得端着体面,继续完整那个形同虚设的“家”!
至于东海银行长沙分行的行长许忠民,徐琳更是底气十足,彼时迫于潜规则,让他沾过两回身子,其后交易完成,各取所需,场面上言笑宴宴,擦肩而过便即收起笑容的那种交情。
类似于妓女与嫖客的关系,赤裸裸交易,不交换奢侈的感情。
压根就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可能同流合污,把自己的把柄递给居心叵测的对方握着?
徐琳竟似悠悠松了一口气,略带苍白的粉脸也添了一丝生气。
她的最大的心病是衡山县金茶油公司,那家已经被闺蜜李萱诗转卖了的实体企业。
彼时,东海银行与金茶油公司乃至温泉山庄不止一次存在违规操作放贷。
她的主要灰色收入也来源于此。可幸得左京出监后赶赴郝家沟寻仇,逼迫得闺蜜李萱诗走投无路,总算这回没有利令智昏,投下了注,押对了宝,逢凶化吉一朝。
鲲鹏律师事务所的底蕴也突显出来,行事沉稳老练,滴水不漏,妥妥的瞒天过海又平稳降落。那覆雨翻云的手段着实教人叹为观止!
萱诗呀萱诗,你终究还是做对了一件事。于己于人都称之为善,当也该弥补往日的部分罪孽。即使亦是无心之举,仍止不住万般庆幸,且京京心头的刺终可拔出几分。
徐琳暗暗的想,背脊处却早已冷汗透衣,凶险安危一刹而决,这是猎人与猎物的终极斗智斗勇。
常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花花世界,漫天的诱惑,任谁都流连这似锦的繁华!
在触手可及的当口,又有几人不为名利迷了眼,耐得住寂寞,守得了清贫?
徐琳当然不是,职场沉浮的艰辛犹似在眼前一一闪现,女人挤身名利场本就凤毛麟角,入宝山而空手归岂是她的本愿初衷?
得与失的法则,付出与回报的等价换算,她的心坎上同样摆放着一个天平。
时尚高贵,卓尔不群,如花怒放,似蝶狂舞,抛头露面,风光无限地展现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才是她追逐的信条。
人生一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为何甘于平淡?展翅才能高飞,先有梧桐枝,后引凤凰来。
宁愿只做一颗炽热发光的流星,拖着炫烂耀眼的尾焰一闪而逝,也绝不甘心默默无闻,做一个摆放在幽静陈列室内无人问津的精美花瓶!
出的瞬间,聚光灯的刺目白光再度打到脸上,闪得她脑海中紊乱的思绪霎时无影无踪,一片空白。
“徐琳,我们的时间和耐性都是有限的,也没心情陪着你瞎耗。你该清楚,但凡上了中纪委的名单,就不可能再轻轻松松,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摆在你面前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彻底向政府坦白,交待你的所有问题。”
那平头中年男子一手操控着聚光灯,语气不善地咄咄逼问。而一侧端坐着一名貌似三十不足的女性,倒显得文静秀气,身量也是小巧玲珑,始终坐着提笔记录,偶尔才抬起头来,观察一下长桌对面风韵卓绝的嫌疑人。
徐琳顿感一阵晕眩,充满身心的疲惫使她放松警惕,而且近来莫名其妙的时常犯困噬睡,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怪的感觉,1悉又陌生,犹记得多年前怀儿子刘健和女儿刘瑶时也是这种恶心厌食又整日慵懒欲睡的感觉。
饶是经历过人生种种,阅历无比丰富的过来人,也绝不至于真往那方面去琢磨。
毕竟韶华已逝,青春不再,与左京肉搏交欢,品尝到无与伦比的春宵极乐,那是一番无法用笔墨形容的销魂滋味。
而他身畔环肥燕瘦,美妇娇娃愈聚愈多,彼时尚能凭借所谓姨侄辈的禁忌关系或者与儿媳晴秋组成婆媳双飞的香艳阵容争宠求欢。
可虑及日后自己人老珠黄,而男人又都喜新厌旧,玩多了失了新鲜和刺激,这妻不妻、妾不妾的乱七八糟的关系,甚至还未摘下“甲级战犯”的吊牌,划归戴罪之身的行列,只要一步行差踏错,结局注定可悲!
闺蜜萱诗毕竟是左京的亲妈,十月怀胎的恩泽无论如何抹杀不了。
虽然亦是“罪大恶极”的“祸首”,凭母子俩不清不楚的暧昧畸情,京京的复仇之刃极大的可能便是高举轻放。
萱诗聪明之极,夹着尾巴低调几载,百炼钢终究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