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迹的。你要相信我,我也行医二十几年了,和我的老师不能比,在医院也是响当当的嗷。
刘满堂的心往下沉。
医生说:“我老师在医疗界可是创造迹的人,那个老太太得的是上皮癌,挺深的,到了骨头,被很多医生判了死刑的,被我的老师治好了。今年秋天,还不是很冷的,老太太和老伴儿来看我老师,拿了一小筐鸡蛋,还要还我老师二百块钱呢,你说我老师咋办的?”
刘满堂不关心老大夫怎样处理一筐鸡蛋和二百块钱,只盼老大夫能出面诊治老父亲的病。
医生说:“我老师这样讲的,你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我就收你二百元钱,说给就是给,不兴反逛的。那一筐鸡蛋被我老师收下了,临走给了老两口五十元路费,鸡蛋七毛钱一斤,五十元买多少鸡蛋?我老师是划不来的。”
刘满堂觉得这个医生太啰嗦,但他不知道,老大夫正在给病人做手术,医生是故意拖延时间。
老大夫给刘做了细致的检查,然后把刘满堂兄弟叫到一起,问他俩:“你父亲都吃些什么止痛药?”
兄弟俩面面相觑,谁也没见过父亲吃止痛药。
老大夫说:“给你父亲准备后事吧!我敢判断,你父亲说没痛,一是他坚强地挺着,二是他服用止痛药,而且不是一般的止痛药。”
刘满丰说:“我父亲还乡时,从城里带去一堆破钟烂表,自己藏着,有时自己拿出来摆弄找乐,我们谁也没拿那些东西当回事,听我妈说,他从里面拿出过东西吃。”
老大夫发出感叹:“已经病了十几年,没给社会添麻烦,没给儿女添负担,可敬可佩!”老大夫说:“他这次掉到水里受冻,又引起重感冒,我给他用的是退烧和消炎药,回去让他吃,高烧能退下去,他还能维持几个月,要想再挺下去,除非有迹。”老大夫摇摇头:“但愿有迹出现吧!”
就在刘满堂兄弟俩给父亲治病之时,刘屯人也抓紧调查偷木头的人。马荣对刘占山说:“大白话,你不是认得北贺村的人吗,我派你到那里走一趟,妈啦巴,把小偷给我找出来!”
刘占山不忿马荣,顶撞他:“整人的事我不会,我还是做我的豆腐。”
“这不叫整人,这叫革命工作,妈啦巴,我看你思想有问题。”
刘占山反击马荣:“说我有问题,我再有问题也没广播大鼻子小娘们儿的声音。”
“老连长”见马荣和刘占山只顾拌嘴,而且越扯越离题,他从中调解:“青年林是咱刘屯的集体财富,起着阻挡风沙的作用,叫人毁坏掉,咱们十几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刘为了集体利益,如今生死未卜,不把偷树人抓出来,对不住刘,我们也咽不下这口气,以后也没人为集体做事了。你刘大白话认识北贺村人,马队长派你去,是看中你的才干,就像姜子牙排兵布阵一样,有啥能耐就用啥能耐。”
提到“姜”字,“老连长”意识到说走了嘴,他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他。
刘占山搡斥他:“少给我来这套,我就不去!”
马荣来了脾气:“撤销你做豆腐的职务,你毁坏篮球架,按破坏罪论处!”
刘占山也急着把偷树的人找出来给刘报仇,他在场院里围着剩下的篮球架转了一圈儿,回来对马荣说:“我今天去北贺村,就不信找不到偷木头的人?”
“老连长”臊皮他:“我看你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得得得。”刘占山瞪着“老连长”:“有能耐你去北贺村,没那份能耐就别说话,跟大胖子一样,就会数贫嘴。”
大胖子在一边听着,觉得没必要搭这个茬。
刘占山对马荣说:“调查偷树人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在战争年代,那叫深入敌后。在大鼻子那里,那叫特务,一般都派好看的女人上阵,钱多得花不了。”
大胖子找到反击的机会,大声说:“我看让杏花嫂子去北贺村,准能把坏人抓来。”
刘占山没搭理大胖子,问马荣:“你咋给工分儿?”
马荣说:“和平常一样。”
刘占山的眼珠转一转,又说:“你得给我派一个助手。”
“让刘永烈跟你去。”
刘占山不喜欢羊羔子,他说:“什么刘永烈,就是一个羊羔子,让他在家看住孙光棍子吧,我嫌他碍事。”他的话触动了羊羔子的经,羊羔子大声喊:“刘占山,你放狗屁,回家和于杏花扑拉毛斯去,别在这白话我。我刘永烈就是刘永烈,我妈早晚是烈属!”
刘占山斜一眼羊羔子,他说:“你的烈属和马向勇的荣军一样,都是冒牌货,皮鞭子一上来,就啥也不是了。”
马向勇没在场,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刘占山只身去了北贺村,没有对刘的亲家说刘出事,而是秘密走访,在一家的院子里发现了新砍来的榆木,并调查出这家是小兄弟俩,他们还有一个老母亲。
刘占山把调查的结果报告给马荣,马荣汇报给大队治保主任马向东,马向东请示孔家顺,要把北贺村的兄弟俩抓到刘屯批斗,然后送到公社去专政。
北贺村不属新曙光公社管辖,想去抓人,必须向县里请示,再由贺家窝棚公社配合,是件很麻烦的事。也有例外,除非涉及政治的反革命事件。
孔家顺忙于社教,还要做部分知青的思想工作,抽不出时间和精力。便找来刘辉,把这件事交给工作组处理。
刘辉收了马荣的礼物和一百个工的工分儿,既沾沾自喜,也怕有人把这事捅到上面去,影响政治前途不合算。然而,刘辉逐渐感受到,他在公社和村里的威望明显提高,马荣和马文主动和他打招呼,马向勇也对他表现出几分敬重,孔家顺以前认为刘辉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现在也看到他有息事宁人的本领,胡永泉不但让他在工作组长的位置上呆下去,还答应有机会提拔他。刘辉心里明白,被提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恐怕付不起那么高的成本。
不过,刘辉也明白一个道理:“社会在进步,光靠整人捞取政治资本的路走不通了,必须重新思考。金钱可以买通仕途,这个理儿连小孩子都懂,又没有摇钱树,钱从何来?只有利用现有的职权收集钱财。这需要高超的手段,包括会说谎话,会说大话,会说空话,会说套话等等。”初尝甜头的刘辉还比较清醒,自认没有政治家的本领,他只想先保住工作组长的职务,混些好处后再做打算。孔家顺把偷树的案件转给他,刘辉先是激动不已,平静下来骂自己:“真是条傻狗,见人就想叫唤,再不吸取教训,恐怕连他妈狗食都吃不上!”刘辉经过权衡,觉得去北贺村抓人对自己有害无利,况且刘是他的绊脚石,替老邪门子出气太不值。他找到马向东,以回公社接受新任务为借口,把这件缠手的事推出去。
最近一个时期,整个黄岭大队的治安状况都比较稳定,孔家顺看到马向东无事可做,督促他回刘屯小队出工劳动。
为了打胜农业翻身仗,大冬天,社员仍然不轻闲。马向前领人平树,寒风刺骨,点燃树枝烤火,怕烟呛,都蹲在上风口,切身体验“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感觉。一部分社员跟着钱世臣在东大泡子里刨冰,用坑底的黑泥积粪,能从冰底下捞些小鱼小虾,也都弄得满身泥水。这些活,马向东早就干够了,希望出些乱子,他这个治保主任好有事干。
听到刘掉到冰河里,马向东第一句话是“活该”。他对治安员说:“这个老邪门子总是显大眼儿,黑更半夜地抓偷树人,这是咱们的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