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这么东躲西藏的，既危险，也辛苦。樊师傅回乡之后，琉璃寺鲜少有
登门，这山上倒可以长久住着。话虽如此，衣食住行，却也处处不便。我是说，如果我有所单独的宅院，来往出
不受旁指摘打扰……棠儿愿与我同住么？”
她微微偏了偏
，似乎不解其意。
“但我尚未成家，不能自立门户，”他
看着她，眼出明亮，“若我自立门户，棠儿愿不愿意同我待在一起？”
她埋下，只管看她的书，不理他。
他一时慌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论理说，若未成家，不能立户，更不能随意置别院。否则若落旁耳中，不知会生出些如何怪的论调，遭
舌非议，更会令棠儿受委屈。若自立门户，请三两风紧的婢
厨子上门照料饮食起居，如此一来，更无旁打扰。棠儿来
若是身体有恙，请大夫也方便得多。”
叶玉棠心想：这的意思，是想要及早娶崔姑娘为妻，方便立宅院藏我这个蛇师姐么？倒是难为他有心了。只是你两正新婚燕尔，添我一累赘在近旁，每低不见抬见的，不嫌尴尬么？
那时的她似乎也想到这般
形，从书间抬来，意味长看他一眼。
一通胡言
语过后，他觉察到自己说了引误会的话，醒悟过来后，一阵恼火。
站起身来，背过去吸了气。旋即，决意豁出去一般，走近一步，复又在她身前跪坐下来，像极了履行某种承诺之前的庄重仪式。
他近在身前，沉沉一声：“棠儿愿不愿意委屈委屈，嫁我为妻？哪怕只当是权宜之计。”
叶玉棠一阵愕然。虽然明知他这番话说得恳切，却也下意识以为自己又被消遣了一回。
那时她亦抬起来，似乎想看看他接下去还会说什么。
这时候她本该说些什么的，可她既说不出，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知这话会不会惹恼你，但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得叫你知道。以前我说想娶你为妻，都是出自真心，也是借酒壮胆。我一身臭毛病，这番话从我中讲出，任谁都会觉得轻挑。哪怕全天下都以为我言行不端，也都不打紧，我独怕惹你憎恶，令你想起亲生父母，为此心不快，怕你对我心生厌弃，自此一走了之，连跟在你身边也成了奢望。棠儿从未想过要寻侠侣为伴，故我自以为只要能赖在你身边，便有一辈子可以慢慢消磨……早知有这一，我一定会更早一些告诉你。”
一番话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似的。说完之后，他嘴唇发
，眼眶通红，静静盯牢她，眼炽热，带着些惧意，还有些视死如归。再开，嗓音有些微喑哑，“棠儿，你愿意么？回答我好不好。”
叶玉棠脑中一片空白。
她是震惊的。小部分是出于他说的话，大部分是出自于说着这番话的他脸上壮士赴死的表。起初的震惊与羞恼，也一点点被自己对他的心疼所消解，往细里去品，甚至还有一丝甜。
很难说清究竟是何种心——她实在想不到，她亲自盖章的两京第一厚脸皮，会害羞，还会委屈。
她心软了，同时又很气，想给他两拳。
你他妈的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欺负老子不能说话是不是？
微微错愕的瞬间，她看见长孙茂眼因她的沉默而生出失落，自信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溃散。
他移开视线，渐渐有点不敢看她。
片刻之间，她发现自己忽然动了。
抬起，与他相视。
细密长睫垂下，显得有些色黯然。颊上不知何时受了伤，小小一点结痂、发炎，挂在脸颊中央，像一粒红黑小痣……再往下，苍白的唇轻启，似乎想再坦诚些什么。
视线稍作停留，她倾而前趋，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叶玉棠胸如擂鼓，强作镇定。
她傻掉了……这么直接的吗？
见他被惊到失语，她挑了挑眉，仰一笑，几近挑衅。
“棠儿，”他回过来，几近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点了点。
旋即再度靠近，倏地咬住他下唇。
叶玉棠尚未从方才那一吻中回，此刻几近目瞪呆，一时之间只想挖个地
就近将自己埋了。
心脏狂跳不止，又莫名觉得一阵爽快。
长孙茂微微睁大眼，一时间呼吸都了，猝然趋近，将她整个压在背后架几案上。
窗外秋雨骤停，一缕午后阳光透过窗缝洒落在两身上。
她仰，看清他嘴唇上残留的齿痕，不由笑起来。
他却不知看到什么，也许是她黯淡的眼，又或是她脖颈上沿青筋而生的淡纹，震了一下，回过来。
哪怕此时狂喜也变作苦涩。
大喜
心，痛心烦
。他闭了闭眼，千万种说不出的绪梗住胸，笑与欲与泪一并忍住。
发挂在耳后，眉心印上轻轻一吻。
他抬起来，眼底柔光流动，轻声问，“棠儿和我回家吗？从此只你与我，再无旁打扰。”
与他相视的瞬间，前尘旧事忽然似
水一般漫溯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