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来越融洽，有了些默契。
吃着饭，陈平安还是习惯
细嚼慢咽。曾掖蹲在一旁，大
扒饭，随问道：“陈先生，我那拳桩，走得咋样了？”
陈平安微笑道：“稀稀拉拉。”
曾掖哀叹一声，他原本觉得自己的六步走桩，不说啥得心应手，但熟能生巧，是跑不掉的。
马笃宜火上加油道：“你就不是一块练武的料，连我这种外行都看得真切，你的拳架子又空又松，根本就没登堂
室。曾掖，你是不是自己还觉得挺像回事？”
陈平安安慰曾掖道：“武学一事，既然不是你的主业，稍稍强身健体，帮着你拔筋养骨，就足够了。不然生出了一纯粹真气，冲撞气府灵气，反而不美。”
曾掖闷闷道：“要么学啥啥不成，要么学啥啥都慢。陈先生，你咋也不着急啊。”
陈平安给逗乐了，道：“要是着急有用，我也会跟你急眼的。”
马笃宜憋着坏，正要说话。
陈平安已经抬起手，制止道：“住嘴，不许继续拿曾掖的修行找乐子。还有，关于曾掖拳架好坏，你能看得出来才怪了，是前辈随点评，给你借来用的吧？”
马笃宜笑得眯起一双秋水长眸，不说话，默认。
三
继续前行，沿着石毫国边境线而走。
来到北境一座名为鹘落山的仙家门派，青山绵延，风景秀美，灵气还算充沛，这让马笃宜和曾掖两位修士都觉得心旷怡，忍不住多呼吸了几。
许多灵气瘠薄之地，百姓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位修士，因为只有商贾求利喜欢熙熙攘攘，而修士行走间，会下意识避开那种灵气稀薄近无的地盘，毕竟修道一事，讲究太多，需要水磨功夫，尤其是下五境修士，以及地仙之下的中五境仙，把宝贵光
耗费在方圆千里无灵气的地方，本身就是一种挥霍。
之前战
不断，殃及了石毫国山上，后来不知怎么的，许多小山
就纷纷聚拢过来，隐约以鹘落山作为龙。鹘落山占地较广，先前又是走一脉单传的仙家路数，属于家业大、丁稀少的那种山上门派，所以就将鹘落山许多山分出去，租赁给那些前来投靠依附的石毫国末流修士门派。
短短两年，鹘落山就有了不俗的声势。
听说这边开了不少的仙家铺子，这也是陈平安此行的缘由。既然路过，就让曾掖和马笃宜出手那些捡漏得来的十数件杂灵器，看能否卖出个好价格，所有到手的仙钱，都归他们所有，至于事后如何“分赃”，陈平安不管，由着曾掖和马笃宜自己商量，不过估摸着曾掖怎么都要吃个不小的亏，就马笃宜打小算盘的那
明劲儿，三个曾掖都不是她的对手。
陈平安想着以后哪天自己要是开铺子做买卖了，马笃宜倒是个不错的帮手。
到了鹘落山地界靠外边的一处山，陈平安才发现此处收拢了不少难民，一座集市打造得有模有样，声鼎沸，一路上，还有许多地方正在
土动工，热火朝天，除了相对筋骨强健的青壮男子，还有不少能够活着走鹘落山的
孺，都在有力出力。最让陈平安诧异的，是有一座石毫国武庙已经建造完毕，虽然粗糙，但该有的朝廷礼制，一处不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打造护山阵法的修士，也在忙碌。
这大概就是一座仙家渡或是一个山上门派的最早雏形了。
两名修士见着了牵马而行的陈平安三位，面对这三张陌生面孔，修士的眼都有些戒备，偷偷联络同门修士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一起，抱团震慑这伙外乡。
陈平安如今不再悬佩那块青峡岛供奉玉牌，对此也无可奈何，与其中一位修士问过了路，说要去往鹘落山祖师堂所在的那座山。
那拨以一位
府境老修士为首的同门修士给陈平安他们指了路后，看着他们离开集市，这才松了气，继续忙碌打造那座护山阵法。
没法子，他们只是个末流门派，哪怕避难搬迁到了鹘落山，也实在凑不出太多的仙钱，就只能被鹘落山祖师堂丢到这边，当鹘落山东大门的门，只要一有麻烦，比如大骊铁骑瞧鹘落山不顺眼了，一路杀来，他们自然就会第一个遭殃，却只能硬着皮给鹘落山挡灾。
任何一个山上门派的开创、兴起和传承，都必然包含着艰辛困苦和屈辱凶险。
那位只有府境修为就已经是门派“老祖”之一的老修士，站在一处高台上，视线悄然停留在一位正在帮爹娘擦汗的难民孩童身上。老修士露出会心笑意，是棵好苗子。鹘落山祖师堂那边后知后觉，本打算支付一枚小暑钱，以及一座方圆十数里的山，用来更换这户家的山上户籍，只是他力排众议，拒绝了鹘落山的好意，而是打算亲自收取这位孩童为嫡传弟子，说不定一甲子或是百年之后，自己山门里就能够多出一位府境修士，兴许达到山门历史上那位中兴老祖的观海境，都不是奢望。一想到这个，老修士就颇为欣慰，自家祖师堂的师兄弟们，虽然一开始吵得厉害，毕竟如今的一枚小暑钱，尤其是白白多出的一座山，意义非凡，可是真正拒绝了鹘落山祖师堂的提议后，便众志成城，就连那个最吝啬的小师弟，都打定主意，在那个孩童
后行拜师礼的那天，会拿出一件珍藏已久的灵器，赠予师侄。
陈平安离开集市后，突然回首远望一眼，然后问道：“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曾掖和马笃宜只觉得莫名其妙。
陈平安摇摇道：“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
马笃宜打趣道：“陈先生，话说一半，不好吧。”
陈平安笑道：“以后等到你们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就知道话说一半，是门值得好好钻研的大学问了。”
马笃宜啧啧道：“陈先生变着法子吹嘘自己的本事，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陈平安在马背上转身抱拳，道：“过奖过奖。”
马笃宜气笑道：“陈先生，你再这样，可不就是我心目中的陈先生了！”
曾掖摇晃脑替陈平安答道：“哪里哪里。”
明摆着这位少年还是要更向着陈先生一些。
结果马笃宜蓦然舒展袖子一下子打在他脸上，曾掖只觉得火辣辣疼。
曾掖恼火道：“君子动不动手。”
这下子
到马笃宜摇晃脑，问道：“唯小与
子难养也，圣说的，这点道理也不懂？”
陈平安苦笑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的，不过你都愿意这么埋汰自己了，我觉得也没问题。”
一路笑闹着，三骑来到真正的鹘落山山门前。
相较于一路上经过的两个仙家山，此地气势森严，别有天，比起黄篱山，灵气犹胜几分。山脚有一座依山傍水的安详小镇，或者说是一个较大的村庄，看屋舍建筑，应该住着千余。
所谓的山上气派，没了气，久而久之，便是座空中楼阁，一条无源之水。只不过许多尚未登顶的山上仙师，懒得或是不屑做如此想罢了。
去往那座山脚村庄，再去山上，要过条河，河上的桥并非拱桥，就像是安安静静趴在河水中的纤细蛇蛟，在“它”的背脊上，有青壮男子牵牛而来，应该是要去往附近的田地劳作。青壮男子与水牛身后，还有个骑着一根绿竹的稚童，嘴里喊着“驾驾”，如同驾驭马匹。
陈平安便率先牵马而停，为青壮男子和那犄角弯弯的水牛让出道路。
青壮男子和水牛走下小桥后，显然是见多识广，并未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