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寻仇的刺客,需要顾璨去一杀再杀,但是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我还是希望婶婶能够尽量待在春庭府。”
轻轻点
。
陈平安看着她,缓缓道:“书简湖会变得很不一样,然后当那一天真的来到了,希望婶婶就像从泥瓶巷搬迁到了青峡岛一样,能够小心再小心,多看看,怎么帮着顾璨将春庭府的家业变得更大。既然是为了顾璨好,那么我想,泥瓶巷那么多年的苦都吃了,刚到青峡岛三年的苦
也吃了,以后,为了顾璨,婶婶也能再熬一熬,总有熬出
的一天。就像当年把顾璨拉扯大,小鼻涕虫吃的穿的,从来不比其他街坊邻居的孩子差半点;就像从泥瓶巷祖宅变成一座春庭府,以后说不定会是一整座自己的岛屿,而不是比春庭府更大的横波府而已,对吧?更何况顾璨他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来书简湖见你们。”
使劲点
,眼眶湿润,微微红肿。
陈平安不再言语。
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陈平安送到门
,
始终不愿意拿走那只炭笼,说不用,这点风寒算什么,以前在泥瓶巷什么苦
没吃过,早就习惯了。
陈平安目送她远去后,返回屋子。
一路走得艰辛而无怨言。等她临近春庭府后,立即板起脸,嘴唇微动,只是当婢
快步跑出,
很快就笑了起来。
陈平安坐在桌旁,怔怔无言,喃喃道:“没有用的,对吧,陈平安?”
他揉了揉脸颊,对自己说:“那就做点有用的事。”
陈平安低弯腰,挪了挪火炉,踩在上边,手里则依旧拿着那只炭笼,趴在桌上,迷迷糊糊打个盹儿。
半睡半醒的,像是重返当年的家乡。
三更半夜的柴门犬吠,扰清梦的孩子啼哭声,佝偻身形的老妪的捣衣声。
很多都会感到厌烦。
陈平安当年在泥瓶巷也一样,就只能忍受着。
终究都是小事。并且越来越觉得就是这些小事,如今想起,反而有些怀念。
啪的一声,炭笼坠落在地,陈平安清醒过来,捡起炭笼,放在长凳一边,去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是夜时分,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陈平安去打开门,差点没忍住就要大骂。
竟然是珠钗岛岛主,刘重润。
陈平安开了门,却没有让道。
刘重润一挑眉,问道:“怎么,门都不给进?”
陈平安反问道:“让你进了门,我以后还怎么去朱弦府见马远致?”
刘重润扬了扬手中瓷瓶,道:“这么重要的事,咱们就在这门
商量?”
陈平安皱眉道:“你故意的?”
刘重润笑眯眯点。
陈平安无奈道:“刘岛主,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不是做生意的规矩,好吗?”
刘重润笑道:“别与子讲道理。”
陈平安愣了一下,苦笑道:“有道理。”
让开路,刘重润走屋子,陈平安没敢关门,刘重润抬起一脚往后一踹,屋门紧闭。
刘重润低看了眼大块青石板,瞥了眼墙角的书箱,以及斜靠墙壁的对半劈成的六竿紫竹,最后视线回到青石板,问:“陈大先生整天躲在这里,就为了捣鼓这些
森森的玩意?”
陈平安点点。
刘重润走到桌旁,低瞥见那火炉,道:“这东西,可稀罕。”
陈平安笑道:“老百姓见识了你们富贵门户里边的地龙,觉得更稀罕。”
刘重润作为一位故意对书简湖藏拙的金丹地仙,落座后,双脚搁放在火炉旁,羡慕道:“哟,还挺暖和,回我在宝光阁也弄一个。”
陈平安问道:“刘岛主想好了?”
刘重润依旧在好四顾,随道:“想好了,一个能够让刘老祖亲自护送的账房先生,我哪敢怠慢,找死不成?”
陈平安却说道:“我们的生意,可能需要暂时搁放一下。”
刘重润怒道:“陈平安,你玩我呢?先前是谁跑去宝光阁主动跟我做买卖,这会儿我来给你亲答复了,你就开始跟我摆架子?怎么,傍上了刘老祖,你要抬价?行,你开价!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脸说出
财兼收的话。”
陈平安盯着这个亡了国的长公主殿下,厉声道:“如果不是之前已经来了这么多拜访青峡岛的岛主,你今夜这趟,我就不是让你坐在这里骂,而是真的跟你划清界限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你完全可以在珠钗岛耐心等待,你这样画蛇添足,只会害得珠钗岛身陷漩涡,一旦我失败了,珠钗岛别说是迁出书简湖,连现在的家业都守不住!刘重润,我再问你一遍同样的问题,你到底在想什么?”
刘重润笑道:“国家亡,我都熬过来了,如今没有国
的机会了,最多就是个家亡,还怕什么?”
陈平安突然心思微动,望向屋门那边。
刘重润微微讶异,难不成陈平安真是一位外界传闻的金丹剑修?不然他为何能够有此敏锐感知。
因为外边,来了个不速之客,偷偷摸摸,就像是经常偷听别家墙根的腌臜汉子。
陈平安对刘重润眨眨眼,然后冷声道:“刘岛主,我再重申一遍,我是不会收取珠钗岛修为贴身丫鬟的!这不是多少仙钱的事
……”
结果刘重润根本没接茬,反而哀怨道:“没有想到你陈平安也是这样的负心汉,是我看错了你!”
刘重润猛然起身,打开房门,一掠而去。
陈平安一脸呆滞,硬着皮站起身,来到门
,片刻后,朱弦府鬼修马远致笑呵呵走来。
陈平安刚想要解释一番,马远致竟是满脸惊喜和开怀,使劲拍了拍陈平安肩膀,道:“不用解释,我知道的,长公主殿下是故意气我呢,想要我吃醋。陈平安,这份,算我欠你的,以后我与长公主殿下结为道侣,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马远致摩拳擦掌,大笑着离去。
陈平安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这也行?”
陈平安啧啧称。
他走到渡岸边,蹲下身,捏了个雪球,想了想,
脆堆了个雪
,嵌
几粒木炭当鼻子眼睛,然后拍拍手上的雪。
陈平安想了想,在旁边又堆了一个,瞧着稍微“苗条纤细”一些。
这才心满意足。
关于男,以前陈平安是真不懂其中的“道理”,只能想什么做什么,哪怕两次远游,其中还有一次藕花福地的三百年光
流水,之后反而更加疑惑。尤其是藕花福地那个周肥,如今的玉圭宗姜尚真,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春
宫那么多在藕花福地中的出彩
子,愿意对这么一个多
近乎滥
的男
死心塌地,真心喜欢。
如今便有些稍稍理解了。
类似一法通万法通。
身边的不讲道理,身边
又有实力欺负外
,反而会特别安心。
市井坊间,庙堂江湖,山上山下,古往今来,哪怕加上一个以后,都会有很多这样的。
藕花福地,春宫周肥,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为何最终能够让那么多
子死心塌地,这就是缘由之一。
世对于强者,既厌恶,又崇拜。
这就是的根本之一。
倒不是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