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后,一手挠,抬
望向那位老秀才,问道:“你就是文圣啊?”
老秀才对杜懋就当没看见没听见,只与那两位坐镇天上的儒家文庙陪祀七十二贤,说道:“你们两,皆是老三的得意门生,是圣
。老三应该教过你们,你们更应该记得,恻隐之心,
皆有之。羞恶之心,
皆有之!”
前者,是对坐镇宝瓶洲南部的中年儒士说的。
后者,是对那位放任杜懋下山,跨洲进老龙城的古稀儒士说的。
能够跻身文庙、陪祀至圣先师的读书,当然是名副其实的圣
,比儒家书院山长的所谓儒圣,更加有分量,只是浩然天下儒家正统,仍然坚持七十二贤这个说法。
老秀才继续道:“你们家先生更说了,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现在是那个陈平安在教你们做!反正老三也教不好,就让一个读书不多的孩子教你们好了。”
古稀儒士脸色古板,漠然开道:“你已不在文庙,再无陪祀像,学统文脉已断,对我家先生应当敬称为亚圣。”
老秀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道:“我没喊他老王八蛋,就已经给他天大面子了!你算个什么东西?靠着狗的道德文章,无补于事的狗
学问,进了文庙吃冷猪
而已。”
古稀老依旧面无表
,只是嘴角微动,似有讥讽。
老秀才拍了拍胸,自言自语道:“要以理服
,以德服
。”又叹息一声,道:“你们两个,是明知道我如今没办法拿你们怎么样,所以就有恃无恐,对不对?”
中年儒士摇道:“不敢,也不愿如此。”
古稀儒士冷笑道:“你的学问就是搅屎棍,是臭苍蝇,坏了我们儒家道统的千秋大业。”
这位悬佩“得道多助”金色玉佩的古稀儒士,不退反进,向前跨出一步,理直气壮道:“我就当着你的面这么说了,你能奈我何?”
老秀才给气笑了,道:“你把我当年如中天的时候,你苦读钻研我这一脉学问书籍的事
,给忘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跑去跟崔瀺讨教过,结果如何?崔瀺骂你啥也没学到,只学了老三的道貌岸然,还建议儒家以后颁布一个‘伪君子’
衔,与那正
君子并驾齐驱,真是一针见血。”
中年儒士满脸苦笑。古稀儒士定力真是好,被老秀才如此羞辱,仍是色自若。
老秀才仰起,望向高空,喃喃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是老三你亲
说的啊。我知道,你是要为读书
再添加一副枷锁,想要遥相呼应至圣先师那句‘克己复礼为仁’,可你现在看看这座天下,符合你的初衷吗?不用看其他
,就看看你这位得意弟子就行了。就因为这样,堂堂礼记学宫大祭酒,礼圣的门生,厚着脸皮去求白泽出手,结果
家怎么说来着?‘再看看。’再看什么呢?我觉得不用看了,这个世道啊,就是不行,就是江河
下,
心不古!当初我们切磋学问,又是怎么说来着?哪怕大道不同,可是皆认为‘今
不必不如古
’的。笑话,真是笑话!”
中年儒士望向南边的那位古稀儒士,轻声笑道:“不然与先生认个错?”
古稀儒士反问道:“何错之有?”
中年儒士沉吟片刻,道:“断文脉香火,只应该在学问上着手,只应以苍生社稷出发,不该以力服
。一个飞升境的练气士,打着幌子,挑衅四位圣
默认的老君,4意打杀一位‘有可能是文圣门下弟子’的年轻
,不合理,不合礼!”
古稀儒士淡然道:“我在看千秋大业,在看文运万年。”
中年儒士微微摇,不再言语。
老秀才一坐在墙壁
边缘,叹道:“不管道理讲与不讲,不管谁来讲这道理,不管旁
听与不听,有些道理,始终都还在的。你们不懂。”
身后,一个清冷嗓音响起,问道:“讲完了?”
老秀才点点,垮着双肩,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有些灰心丧气,道:“讲完啦。跑这么远,还要一路遮掩你的气机,这会儿又说了这么多废话,没半点
气喽。至圣先师,礼圣,老三,我,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这么多好道理,我看是要原封不动还给这方天地喽。”
高大子轻轻放下陈平安,站起身,缓缓走到老秀才身边,道:“那该讲我的道理了。事先说好,你要是敢拦着,我连你一起——”
老秀才摇道:“不拦着,是我这个糟老
子没本事啊,才害得小齐身死道消,才害得小平安遭此苦难,是我对不起这两位弟子。有些
想吃屎,我都拦不住,我拦着讲理的你做什么?”
一直站在原地看戏的杜懋笑道:“怎么,也是位隐世不出的剑修?仙境?总不能是倒悬山那边跑出来的飞升境吧?”
中年儒士眼古怪,瞥了眼南边的古稀儒士,后者色肃穆凝重,显然面对高大子,比面对曾经身为文圣的老秀才,压力更大。
高大子打了个哈欠,往前一步走出,笔直落在墙根下,缓缓前行。
她腰间悬挂有一把无鞘也无剑柄的老剑条,锈迹斑斑,唯有剑尖处一小截,磨得锋芒极其光亮。
古稀儒士沉声道:“你如果胆敢出手,就是坏了此方天地的规矩!”
高大子只是缓缓前行,伸手拍打着嘴
,像是刚刚睡醒。那把老剑条系挂得并不牢靠,所以随着她的步伐,剑尖轻轻摇晃,雪白剑芒流转不定。
杜懋心思急转,缩手在袖,想要推衍天机,突然发现这座天地已经被禁锢,再也无法演算出眼前这位高大
子的真实来历。
她在前行途中,转对那位中年儒士说道:“看在你说了几句
话的分上,出去!”
中年儒士微微皱眉,却发现老秀才在对他挥手,略微犹豫,仍是散去了身影。
她把视线往南移了些许,斜眼看着那位古稀儒士,喝道:“滚出去。”
老秀才再无动作。
古稀儒士质问道:“你真要与这座天下的大道抗衡?”
高大子歪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住老剑条顶端,道:“才磨了这么点,不过劈开一座倒悬山应该是可以的,那我就在浩然天下和蛮荒天下开道门吧。”
古稀儒士脸色大变,厉声道:“不可!”
她哪里乐意搭理这家伙,轻轻一推老剑条,老剑条一闪而逝。
这座天地的天幕,即刻开一个大窟窿,飞剑直去倒悬山那边,转瞬万里又万里。
老秀才浑然不在意,到底是当年那个成圣前跑去天穹,伸长脖子嚷着让道老二往这里砍的混不吝读书。
婆娑洲和桐叶洲之间的广袤海域上,一位远离世间的剑修猛然抬望去。
刹那之间,只见前方千里之外的大海,像是被一把飞剑给直接劈成了两半,巨高如山岳,向他迅猛压来。
这名剑修自然不会担心这些海威势,近身百丈则
碎,但是那把飞剑的气势,让他有些触目惊心。
浩然天下有这样的剑修?阿良又给道老二打下来了?
可阿良如今没有这样的一把剑吧?事实上他这辈子都不曾有过。
四座天下,最好的四把剑:一把在中土洲天师府的历代大天师手中;一把在那个自称“资质鲁钝,得不了道教不了学问”,却一剑劈开黄河通天的读书腰间;一把在道老二手中;阿良离开倒悬山后,据说就是去找最后那一把——“杀力高出天外”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