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开心得在床上打滚,但是她猛然间发现窗蜷缩着一只白猫,盯着自己。她跳下床,嚷嚷着“造反啊,敢瞪我”,拿了斜靠桌子的那根行山杖就去戳那白猫。
白猫还真被她说中了,要造反,非但没有被惊吓逃走,反而在窗上辗转腾挪,身形灵活,躲过一次次行山杖的袭击,偶尔对着裴钱低声嘶叫几声。裴钱气喘吁吁,撑着行山杖瞪大眼睛:“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号,饶你不死!”
裴钱当然是逗着玩,可是那只白猫竟然“瞥了眼”自己,吐
言:“疯丫
片子,脑子有毛病吧?”说完就转过身去,纵身一跃,就此离去,吓得裴钱丢了行山杖,就去隔壁使劲敲门。
陈平安开门后,裴钱颤声道:“刚才有只猫,会说话!”
陈平安点道:“我听到了。”
瞧着陈平安毫不惊讶的模样,裴钱怔怔道:“这又不是在大山里,也有妖怪?”
陈平安坐回桌旁,继续翻看那本倒悬山购买的仙书,点道:“市井坊间多有
魅鬼怪,并不稀,大多数都不会惊扰世
。一些大户
家还会豢养许多有意思的
魅,比如有些富贵
子的嫁妆之中会有好多种小家伙,生有翅膀,能够飞掠空中,如婢
丫鬟一般,帮主
梳妆打扮、涂抹脂
。”
裴钱委屈地坐在桌对面,趴在桌上:“不会吓死吗?我刚才就差点吓
了胆子。”
陈平安笑道:“大千世界,无不有,等你走过了更多的山山水水,就会见怪不怪。”
裴钱感慨道:“这样啊。”
陈平安随道:“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在山顶泉水煮茶的老翁,还有在溪畔洗
的
子,其实都是山中
怪,也没有伤
之意,反而向往世俗
间的生活,你不是跟他们聊得挺投缘吗?”
裴钱目瞪呆。老
儿和蔼可亲不说,那个梳洗完
发的漂亮姐姐还用树叶吹了一支曲子给她听呢。裴钱皱着脸,胆战心惊。
陈平安笑道:“就他们不是,其余遇到的,都跟我们一样。”
他们这一路,其实还遇到了督促百姓铺路造桥的地方官员、游山玩水的膏粱子弟和名士文豪,以及裴钱看得眼睛发亮的花魁。还有那一一马行走江湖的游侠儿,高坐马背,脸色倨傲地跟陈平安他们问路,把裴钱气得不轻。
裴钱突然问道:“那个小不点呢?”她说的是莲花小儿。
陈平安笑道:“他可不愿意见你。”
裴钱站起身,去自己屋子,从包裹里拿了那本书,回到陈平安这边陪他一起看。她暂时不敢回去,害怕那只白猫回来报仇。她如今剑术练得还不行,想要斩妖除魔还没啥底气。
陈平安合上书,悄然拿出那幅画卷。如今已经砸下去九枚谷雨钱了,仍是没能让这位南苑国开国皇帝走出画卷,这让他有些无奈。他摊开画卷,手中拿着一枚谷雨钱,想着这是最后一枚,若再没有结果,就只能作罢了。
拿谷雨钱填一个无底,他陈平安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陈平安将第十枚谷雨钱“丢”画卷中,仍是如同泥牛
海,雾气升腾是有,可也就只是这样了。
裴钱已经放下那本损褶皱的书籍,站在陈平安身边。他并不刻意遮掩此事,所以画卷吃钱的场景裴钱已经看了好多次,看到陈平安又一次失望,她笑嘻嘻道:“我要是改姓郑,会不会更好一点?”
裴钱,赔钱。郑钱,挣钱。
陈平安叹了气,就要收起画卷。转
望去,打开通风的窗户上站着一只白猫,它没有看陈平安,而是对着裴钱讥笑道:“小丫
,你吃屎去吧。”然后一闪而逝,去隔壁桌子上拉了一坨屎。
裴钱一雾水,陈平安哭笑不得。还真记仇,这倒是跟裴钱如出一辙。
陈平安突然心中惊悚,站起身,一把将裴钱拉到身后。
一个斜背着巨大金黄葫芦的小道童坐在窗台上,笑眯眯望向陈平安。白猫跳到他肩,蜷缩而踞。
陈平安在南苑国京城远远看过一眼小道童,后来与种秋谈,知道这个家伙的大致身份,称呼老道
为“我家老爷”,是负责藕花福地的敲鼓飞升之
。
小道童瞥了眼陈平安腰间的养剑葫,嗤笑道:“品相一般般嘛,算不得最拔尖,比我的这只养剑葫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平安面无表问道:“找我有事?”
小道童自顾自道:“你们东宝瓶洲不是有两只最好的养剑葫嘛,你怎么没捞到手?”
正阳山仙子苏稼落魄之前,曾经拥有一只紫金葫芦。风雪庙陆地剑仙魏晋也有一只银白色养剑葫,后来到了阿良手上,又被阿良送给了李宝瓶。
小道童双手撑在窗台上,摇晃着双腿:“世间有七只养剑葫,是道祖亲手栽种的一根葫芦藤上结成,最为珍稀。养出来的飞剑,分别数量最多、成形最快、最坚不可摧、最锋芒无匹、最养主体魄、飞剑最小,真正杀
于无形。至于最后一只,就是我背着的这个了,知道有什么玄妙吗?”
陈平安不答话,裴钱躲在陈平安身后,虽然很好,但是绝不敢探探脑。
小道童见陈平安当哑,觉得有些无趣,肩挑白猫,轻灵跳下窗台,走到桌旁,指了指那幅卷起的画轴:“我家老爷对帮你挑选五
,以及匆忙赶你走有些过意不去,便
例让我来说些事
给你听。一是那把油纸伞,你好好收着,别随意丢弃了,有它在身边,你就会被遮蔽气机。二是你挑选的第一幅画卷,我会提醒你一次,只有一次,直接告诉你所需谷雨钱的数目。比如这幅画有魏羡的,就是……”他笑着伸出两只手,肩
上那只白猫懒洋洋提起一只爪子,他又笑,“十一枚。”
说到这里,小道童有些遗憾,又有些幸灾乐祸。关于四幅画所需谷雨钱的总数,是他家老爷定下的,但是具体分摊到每一幅需要多少,则是他的安排了,这些内幕,陈平安不会知晓。小道童本以为陈平安一定会选择武疯子朱敛的,那么陈平安就有苦吃喽。没想到那个莲花小
儿从中作梗,无意中帮陈平安挑了魏羡。
陈平安问道:“那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数目?”
小道童嬉笑道:“只要在你投最后一枚之前告诉了你答案,就不算坏规矩,我家老爷不会责怪的。”
他看到陈平安没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愈发无趣,挥挥手:“就这些了,希望咱俩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看到你就烦。”
陈平安不以为意,问道:“最近有没有可以去往东宝瓶洲的仙家渡?”
小道童很不愿意告诉陈平安,可一想到自家老爷的脾气,只得报上了地点,不敢造次。看到陈平安身后探出的那颗小脑袋,他冷哼一声,似乎十分不满,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一个后掠,带着肩的白猫一起从窗
消失。
陈平安重新打开画卷,丢第十一枚谷雨钱,毫不犹豫。
雾气弥漫,笼罩整个房间。陈平安拉着裴钱后退,离着桌子有五六步远,养剑葫内初一和十五已经蓄势待发。
有一个身穿龙袍的矮小男子从画卷中“拔地而起”,站在桌上,然后走到凳子上,再走到地面上,看着陈平安,板着脸说道:“魏羡见过主,以后杀敌,但凭吩咐。”
陈平安点了点,两
相视无言,气氛凝滞,有些尴尬。
魏羡突然说道:“主好重的王霸之气。”
陈平安无言以对。
裴钱觉得自己算是长见识了:娘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