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没有半分惊慌惧意。
金台石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妻儿,激明显受挫,努尔哈赤简单一句话便击中了他的软肋。
“叫皇太极来!”蓦地,金台石拍了下栏杆,厉吼一声,“努尔哈赤,我不信你的话!皇太极是我外甥,我只听他一句。降与不降,待我见了他再说!”
努尔哈赤眉心攒紧,沉默片刻,倏地沉声喝道:“老八!”
“儿臣在!”随着一声清朗的回答,皇太极白胄白袍,英姿飒爽地从群里走了出来。
我不禁心澎湃。
“你去!”努尔哈赤抬手一指。
皇太极行完礼,转身走向八角明楼,我瞧他脸色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竟是与我平
所见的那个柔
调笑的四贝勒有着天渊之别。
我捂住心,强压下心
的怦怦
撞。
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感觉会差那么多?
此刻的皇太极,浑身透出冰冷死寂,那种沉默寡言的气势让我感觉就像是被卡住了喉咙。
未言一语,他寒若冰山的眼神已足可叫心颤。
“站住!”金台石面色大变,怒道,“休要诓我!我从未见过皇太极,怎知此是真是假?”
皇太极原地停住脚步,面无表地抬
睨了金台石一眼,我在
群里瞧得分明,那一眼看似无心,却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皇太极未置可否,努尔哈赤边上却跳出一个来,指着金台石叫道:“你见常
之中有四贝勒这等超然气质的么?你没见过,你儿子德尔格勒却是见过的,把他叫来你一问便知!”
我踮脚一看,那说话之却是费英东。
“不用那逆子来!那个不争气的东西……”金台石怒容满面,神躁至极,指着楼下的皇太极斥道,“我管你真假,瞧你方才神色,分明就是心怀不轨!你们不过是想诱我下楼,百般羞辱后再杀了我!我叶赫石城铁门既然已被你们攻
,纵再战,亦不能胜!我祖辈的坟墓皆葬于此,我生于斯,长于斯,死亦要死于斯!”说罢,横剑便要自刎。边上妻儿大叫一声,他妻子牢牢将他的胳膊抱住,失声痛哭。
皇太极冷冷地一笑,“何出此言?你我既是至亲,如何会害你命?你莫曲解了甥儿的一番好意才是!”一番话说出时,语音温柔低迷,竟是充满诚挚亲
。
他背对努尔哈赤等而立,他们不知皇太极此刻脸上挂着的是何等森冷
鸷的表
,我却瞧得分明,相信与他相距最近的金台石更是瞧得一清二楚。
果然金台石怪叫一声,竟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般大笑起来。对面努尔哈赤已然露出不耐的神。其实此时敌寡我众,金台石已成困兽,只消努尔哈赤一声令下,八旗兵卒朝明楼内齐
火箭,顷刻间便可取了金台石一家三
的
命。
我心绪惶惶,呼吸不畅。
“叫德尔格勒来见我!叫他来见我——”金台石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喊。
皇太极仍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不多时,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被押着踉踉跄跄走了出来。一见金台石,便跪在地上哭道:“阿玛!儿子不孝!城内百姓何辜,儿子不忍见百姓枉死,故而投诚,阿玛若要怪罪,儿子……儿子以死谢罪便是!”
“德尔格勒!”金台石厉喝,“抬起来!”
德尔格勒泪流满面地抬起,金台石气势稍顿,颓然叹气:“也罢!你弟弟年幼,望你以后善待!”回
指着发妻幼子,“你们下去!”
妻儿齐哭,执意不肯,金台石摸着小儿子的,吁叹:“你带你额娘先下去,阿玛一会儿就来。”
小儿子似乎极是懂事,擦眼泪点了点
。
见母子二相携下楼,努尔哈赤扬声道:“金台石,你若降我,我必厚待之,绝不让
辱你半分!”
金台石在楼上犹豫不决,微胖的身材在栏杆边上晃来晃去。
“金台石!你到底降是不降?如此磨磨蹭蹭,难道是想卖弄你的气节英烈么?”恰在这时,谁也料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皇太极突然怒,伸手将跪伏一侧的德尔格勒一把按倒在地,膝盖强硬地顶在他背上,拔出腰刀架上其后颈,“你若再不下来,我一刀砍了他!”
众惊呼,我捂着嘴不敢发出声响,浑身战栗。
“哈哈哈哈……”金台石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
德尔格勒高声叫道:“要杀便杀!我既已降你,何故又辱我?”
“我早知如此!我早知如此……”金台石发疯似的仰天大笑,忽然从明楼墙角抓过一柄火把,三两下便将八角明楼各处点着。
明楼全是木质结构,一经点燃火势借风大长,楼上那些叶赫士兵见状大惊失色,尖叫着从楼上逃窜下来。
“哈哈哈哈……”火势越烧越旺,金台石的身影在火光中已模糊一片,再难辨清,但他那凄厉的惨呼和痛斥声却随着夜风四处扩散,生生地撞心,“我生不能存于叶赫,死后有知,定不使叶赫绝种!后世子孙,哪怕仅剩一
,也必向你
新觉罗子孙讨还这笔血债——”
我只觉得脑袋发涨,眼前重重叠叠似有一团火向我直烧了过来。
热扑面,八角明楼顷刻间化做一团冲天烈焰。金台石的妻儿一片号啕,德尔格勒伏在地上,泪水纵横,悲愤莫名。皇太极仍是压在他身上,只是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刀刃已悄然拿开,他俊朗的面上冷若冰霜,唇角带着一抹残酷的冷笑。
“老八!放开!”努尔哈赤忽然朗声呵斥,“德尔格勒再怎么说也算是你的兄长,他既已降我大金,你理当善待于他!”
皇太极不动声色,松开德尔格勒,转身恭顺地说:“是。儿臣谨遵汗谕!”
我长长地松了一气,手足发软。不知为何,我一看到皇太极那般绝
绝义似的
冷表
,心底便直冒冷气。我好怕他一时
绪失控,真会把德尔格勒一刀斩毙。
“报——”一名传讯小兵飞奔而至,在努尔哈赤面前跪下,朗声说道,“上禀大汗,叶赫西城贝勒布扬古听闻东城击,率同其弟布尔杭古打开城门,已向大贝勒乞降!”
我大大愣住,真
善战,
烈如火,往往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轻易投降。我一生所遇之
,就连卑劣如同孟格布禄、拜音达礼、布占泰之流,都是战至最后一刻,宁可亡国,也绝无屈辱投敌之理。
没想到,布扬古竟然……
努尔哈赤哈哈大笑,“代善得不赖!去,传令大贝勒,叫他带了布扬古兄弟来见我!”
传令兵磕迅速领命离去。
我混在群里,手心直冒冷汗。
没过多久,马蹄阵阵,却是一行打着正红旗旗幡的金兵簇拥着他们的旗主,士气高扬地奔近。
“父汗!”还未到努尔哈赤跟前,代善已从飞奔的马上腾身跳下,“儿臣跪请父汗金安!”
“好好好……你起来!”
“谢父汗!”代善慢腾腾地站起身。
那一身红色甲胄披在他身上,却仍掩盖不住他的温文儒雅,举手投足间脉脉流露出那我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我不由得呼吸一窒。
努尔哈赤满脸兴色,这时左边走过来两个,他目光瞥处忽然笑颜一收,骤然冷下。
“布扬古!”一字一顿,努尔哈赤慢慢走近布扬古。
布扬古平静地抬起来,目光中并无半分惧意。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布尔杭古竟然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努尔哈赤鄙夷地冷哼。
布扬古连也不回,只是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