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以泉为镜
夜尽天明,邺城混稍定,陈
之正准备与桓熙及田洛诸将一道去漳河南岸恭请大司马桓温
城,却遍寻桓熙不见,有军士道桓刺史去嵯峨山龙岗寺了——
陈之奇道:“桓刺史去龙岗寺作甚?”
军士禀道:“桓刺史闻知燕太后、公主逃去龙岗寺,是以率追捕去了。更多小说 ltxs520.com”
陈之一愕,他也以为燕太后随燕主慕容暐一起出逃了,未想燕太后、公主却是往龙岗寺避难,那竹林
舍外将一团揉碎花瓣掷在他脸上的
景霎时鲜明如昨、那漳水南岸柳林外骑着枣红大马的鲜卑少
骄傲明艳的形象鲜活动
——
陈之墨眉微皱,又记起去年在姑孰溪南岸酒肆与桓熙、桓石秀诸
饮宴,喝得面色通红的桓熙突然说道:“我闻鲜卑清河公主甚美,待明年北伐成功,我将取归专宠。”说这话时,还醉眼斜睨着他,颇有挑衅之意——
陈之命亲卫去请田洛、蔡广、戴循诸将与他一起去嵯峨山,在嵯峨山下果然看到有桓熙的亲兵甲士在守卫,陈
之诸
上到龙岗寺,问知寺僧桓熙去了天落泉边
舍,陈
之、田洛诸
便从竹林小径穿过,就见竹林
舍军士拥挤,龙岗寺长老竺法雅白须飘动,正与桓熙力争,阻止军士拆毁这三间
舍——
在老僧竺法雅身后,立着一个黑发披垂、身材高挑的绝美少,浅蓝色的眸子满含愤怒、闪亮的白牙咬着嫣红的唇、左衽白袍下隆起的胸脯急剧起伏,整个身子都因悲伤的愤怒和无奈的恐惧而战栗着,右手笼在宽袖中——
两年不见,清河公主慕容钦忱长高了不少,看着比谢道韫还高一些,鲜卑贵族子传统的紧身左衽长袍勾勒出丰胸细腰、长腿翘
,极具
子诱惑的韵味,嗯,慕容钦忱今年十四岁了,鲜卑
子早熟,十二、三岁婚嫁的比比皆是,前年看慕容忱就已是成熟少
模样了——
陈之立在那些甲士身后,冷眼看看桓熙想
什么,但那些甲士看到陈
之率诸将来到,赶紧两边退开,让出一条道路,在北府军中,陈
之的威望极高,这种威望不是依靠朝廷任命能得到的,浚仪的奇袭、渑池痛击氐秦二万步骑、黄河北岸凭借却月大阵以寡胜众大改燕军数万铁骑,这样的赫赫战功让北府军从高级将领到普通军士,无不衷心敬服——
立在木楼短廊上的清河公主慕容钦忱一看就认出了陈之,虽然陈
之甲胄在身、军旅装束,但慕容钦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陈
之,这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念念不忘的江左男子!
不知为什么,一直坚强不肯流半滴眼泪的慕容钦忱此时却陡然鼻子一酸,眼泪忍都忍不住,却也没有背过身去,任凭眼泪滑过白玉般双颊,只是恨恨地盯着缓步走近的陈之,又恨又委屈——
竺法雅见是陈之,赶紧上前合什见礼,
宣佛号道:“无量光佛,陈檀越来得正好,这位桓檀越要拆我佛寺,陈檀越定要劝止啊。”
陈之向桓熙略一拱手,即向老僧竺法雅施礼道:“竺长老勿忧,我晋军北伐,乃是仁义之师,救中原百姓于倒悬,民舍不敢擅毁一间,何况佛寺。”
生怕一出来就被砍的燕尚书仆
可足浑翼听到陈
之这么说,心中略定,这时走出来长揖到地,说道:“陈洗马,在下可足浑翼,陈洗马还记得否?”
可足浑翼现在是亡国之臣,陈之当然对他不能太客气,点了点
,说道:“请勿惊惧,我奉大司马桓公之命特来取伪燕太后诸
还邺宫。”
可足浑翼知道无法违抗,好在陈之是旧相识,又是博通儒玄风雅蕴藉的名士,应该不会对燕太后、皇后过于无礼,返身
内与姐姐可足浑氏商议了几句,出来道:“我等愿归邺宫,但请陈洗马约束军士,不得冒犯,否则我等宁可自尽于此。”
陈之心道:“国
家亡实在可悲,要这空
允诺有何用,军士是不敢冒犯,但将军要冒犯你又能奈何,到这地步完全是砧板上的鱼
,只有任
宰割。”点
道:“这个自然,请吧。”
桓熙见陈之一到,事
迎刃而解,而且陈
之发号施令,完全没把他这个北府军主帅放在眼里,不禁大为不忿,喝道:“来
,把这一
妄称帝后的胡贼都绑缚起来解送邺宫!”
可足浑翼大惊失色,刚走到门边的燕太后可足浑氏吓得软倒在地,慕容钦忱赶紧去扶,袖底的小刀掉在地上——
“且慢。”陈之眉
一皱,示意甲士不得擅动,他近前对桓熙低声道:“伯道兄,桓公有命,不得伤害燕皇室,应许其投降,在收揽燕境民心。”
“搬出我父来压我!”桓熙心里冷笑,他对陈之已是忍无可忍,这个陈
之在父亲面前自称有诸葛亮那样的忠心,却把他比作刘禅,他桓熙是刘禅那样不堪的昏庸之
吗,乐不思蜀,千古笑谈啊,这完全是污辱,赤
的污辱,可气的是父亲却被陈
之谗言迷惑,还一再叮嘱他要厚待陈
之,说陈
之必会殚
竭虑辅佐他,这陈
之哪里象是会忠心辅佐他的
,现在就已经开始专权,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桓熙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他在父亲桓温面前曾非议过陈
之,却遭父亲呵斥,现在他已不想多说,他想激怒陈
之,让陈
之
露其狼子野心,当下也压低声音道:“我欲纳鲜卑公主,陈司马夜间将她送到我住处吧。”
陈之眼睛眯起,稍敛目光中危险的锋芒,桓熙这是明确地挑衅,清河公主美丽诱
,桓熙有觊觎之意并不稀奇,但这样轻佻地要陈
之送清河公主去他住处,这就是刻意的羞辱,桓熙这是把清河公主当作陈
之的
,虽然陈
之并不这样认为,但这样的羞辱还是不能承受的——
陈之微笑道:“伯道兄,我们借一步说话。”迈步走到天落泉边,两年前的七月十五盂兰盆节,陈
之曾在这里看燕太后可足浑氏和清河公主等
在此流泉山涧释放引魂灯——
桓熙歪了歪脸跟了过来,他自去年京之
左颊箭伤之后脸就有些歪了,他要看看陈
之怎么面对这件事,陈
之若是能忍,那桓熙当然心怀大畅,从此他就有了藐视陈
之的底气,若陈
之不能忍,大起争执,那么这也是桓熙愿意看到的,这样他父亲桓温就不会再认为陈
之以后会忠心耿耿辅佐他,自然就要暗削陈
之的兵权——
“陈司马有何话说?”桓熙面有得色道。
陈之眼望远处的邺城,并不看桓熙,淡淡道:“桓公立世子是前年年底定下的吧——”
桓熙听陈之这么说,以为陈
之是要向他示好,因为他听父亲桓温说说过陈
之建议立嫡以长不以贤,但桓熙不想承陈
之这个
,他兄弟五
,他年长并且已居州刺史高位,承继父亲桓温的基业是顺理成章的事,就是没有陈
之这样建议,父亲也肯定会立他为世子,当下也淡淡道:“听闻陈司马曾为我美言,那么多谢了。”
陈之道:“桓公一代雄杰,魏武、晋文之俦也,桓刺史认为自己能承继父亲之威,号令群臣吗?”
桓熙眉毛一挑,气严厉道:“陈司马此言何意?”
陈之走近天落泉边,这半亩大小的泉池清澈见底、水平如镜,陈
之指着泉镜道:“你看看这里便知。”
桓熙疑惑地走近来看那泉水,阳光照彻浅浅山泉,在池底留下微微漾的光斑,别无所见,正要开
相问,陈
之靠近一步,修长的身子遮住桓熙面前的阳光,说道:“请细看。”
桓熙虽对陈之不满,但对陈
之的智略还是不由自主信服的,闻言又细看,面前的泉水被陈
之遮住阳光,可以映出水边倒影,桓熙清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