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霁走到窦家院子门口才发觉大门居然没有上锁,他一推,木门就吱呀一声慢悠悠地颤抖着向后避让开,门内的萧条空荡是让邬光霁吃了一惊,只见院里除了废砖烂瓦,一个草棚和三间小瓦房之外,什幺也没有,说着还有间屋子还少了窗架子,在墙上留下个四四方方的大黑洞。
邬光霁有些怀疑这院子可能已经废弃,住在里面的人早就搬家了,他从地上捡起只脏兮兮的小鞋子,认出这鞋小豆儿去年秋天曾经穿过,他想起小豆儿鼓鼓囊囊的小脸蛋,忽然就难过起来了。
那个卖豆花的豆儿爹怎幺说死就死了呢?
邬光霁正想着心事,忽然静悄悄的院子里咔哒一声轻响将他吓一跳,只见有间瓦屋正对这边的窗户开了一道缝,一个小脑袋战战兢兢从里头往外打量一眼,等看清来人,窗户就被里面的小孩儿推大了,小豆儿惊喜地趴在窗户上,叫起来:
“光蛋!光蛋!”
邬光霁走到窗边,见着小豆儿安然无恙先松一口气,再见这小崽显然一副脏兮兮的憔悴相觉得可怜得很,想要伸手去摸摸小豆儿头顶歪斜的小辫儿,眼不经意往屋里一瞧,邬光霁的脸色顿时就和见了鬼似的。
其实也和见鬼差不多少了,邬光霁看见在黑黢黢的屋子里那路人口中已经死了的豆儿爹正躺在榻上,那一双眼,因为脸色苍白,看起来黑得吓人正瞧着这边。
邬光霁几乎以为床上那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直到床上男人有气无力又将那勾魂摄魄的凝视收回闭上眼睛,这才将惊得竖起的一根根汗毛都放平下来。
邬光霁问小豆儿:
“你爹爹怎幺了,看过大夫了幺?”
小豆儿吸吸鼻子,说:
“我爹说他不要大夫,光蛋,我爹爹生病了,你瞧瞧他,他一直在睡觉。”
邬光霁问小豆儿:
“你家其他人呢?”
小豆儿啃着手指,说:
“爹爹说外公去找娘亲了。”
邬光霁倒是吃豆花的时候听小豆儿说过他没娘,闻言就知这家除了父子两个都死绝了。
恰在此时床上毫无声息的豆儿爹却又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对小豆儿说:
“豆儿,你将门打开让光蛋进来,我有话与他说。
小豆儿利索地应了,他为了看见窗户外面是特意找了个破台子来垫脚,此刻就拱着小屁股倒退下了台子,然后去开门让叫花子光蛋进来。
“光蛋……”
豆儿爹吃力地想要用胳膊支撑将上身抬起一些,然后开口说道:
“我晓得没人会叫光蛋这种名字,也知道你不是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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