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赵启伸手替着云韵拉盖上一袭棉被,而后嘴角之上泛起一抹苦涩笑容。
有苦难言的他霎时间只觉有着什么十分珍贵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逐渐离他远去。
…………
“所以这就是你消失了一年的全部理由么?”
神罚殿内,赵启背负着双手,看着巨大匾额下那满跪着的一群黑装大汉,一张黑峻的面容之上酷寒似冰。
似是为赵启浑身散发出的凛寒气势所迫,在场众那拜伏在地的身躯,均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栗起来。
而那当跪着的黑老五却似完全没有感受到这
笼罩在周身的骇
气息,仍似一个痴
痴脑的混不吝般,粗咧着一张大嘴嘿嘿笑道:“是呀主
……俺自忖主
初来神殿身旁无甚根基,便自作主张下得山去,想替着主
张罗些旧部填充门面。”
说却邀功也似的一展手臂,环指身后半圈道:“主,俺黑老五不辱使命,如今可是将整个黑风堂的半数家底都给你照搬了过来。”
“家底?就这?”
赵启颇有些啼笑皆非的看了一眼黑老五所指的十余个黑巾卒,但见这些不但各个蓬
垢面,面黄肌瘦,且都身上带伤,与其说是黑老五
中的
锐黑风卫,不若说是刚从灾年中逃难而出的荒民更具形象。
“黑厮,你可知那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么?”
赵启瞪视着黑老五的一双眸子瞬间如罩冰寒。
“主,不敢不敢……俺黑老五便算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出言欺你啊……”
黑老五方才因宿云韵已然尝试过赵启的一番厉害手段,自是不想再次感受到那等百爪挠心,痛不欲生的可怕后果。
闻言当即对着赵启一连“砰砰”磕了几个响,那痴痴憨憨的面容之上涌现出一
比哭还难受的表
。
“主,俺黑老五句句是真,你不知道那路往苍州归山的地界有多凶险,俺们黑风堂原本百来号的弟兄,走着走着最后就只剩下这些了……就着这眼前的十来号弟兄各个还都是从死
堆里爬将出来的呢……”
“苍州?”
赵启这段时皆在山中整军备武,以待下个月末的合军之征,自然知晓黑老五
中那所谓“苍州”地界乃是当朝镇国大将军胤弧天枭之直辖属地。
而那于大半年前,被前朝叛军以烽火燎原之势击溃的二十余万雷劫军残军亦是后退至此。
赵启耳听黑老五一行历程涉及到那即将到来的越州之战,面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黑厮,你的意思是眼下那大苍州地界已然生?”
“是啊,主,那边的地界可是混
的紧,莫说那些遍地都是的吃
民,便连大庆朝的那些官军们都是你杀我我杀你,
都像是疯了一样……”
黑老五越往后回顾那段经历越觉后怕,却是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官军?你说的是那些驻守当地的镇卫军们也发内
了么?”
心思敏锐的赵启很快捕捉到黑老五话中关键,沉声发问道。
“对啊,主,那群官老爷们平时看上去倒是挺和顺的,但是杀起自己
来时却比谁还狠,那乌乌泱泱的一大片
就和下饺子似的往坑里赶。”
黑老五忆及那触目惊心之处,犹觉心惊跳道。
赵启见此不由拧紧双眉,心中暗思:“不是说前些天子镇国大将军胤弧天枭亲率六十万镇龙军
锐坐镇‘苍禹’二州么?为何那大苍州地界还会生出如此大规模的叛
?嗯……等等……这黑厮说的莫非是半年以前?”
赵启脑中想着这些疑问,霎时之间有如明悟,迅即发问道:“黑厮,你第一次看见这些镇卫军自相残杀是什么时候,还有,你可曾看清楚他们身上的着装?”
“好像是六七个月前,俺记得那会俺带着兄弟们刚离开黑风堂地脉……唔……至于这穿着嘛,有那么一拨是穿红甲的,另外一批被宰最多的是戴鹿尖帽子的,噢,对了,还有那么一大拨黑斗篷他们专门堵着玄关
杀……”
黑老五不断抓挠着后脑,尽量将着自己脑中一应纷思绪连贯起来说给赵启听道。
“感那在大苍州地界参与内
的镇卫军们竟尔还掺杂着第三方势力?”
尽管黑老五将这一番话语说的是支离碎,但却不妨碍赵启从这其中判断出大概的事
经过。
只见他黝黑的面容之上神色一阵骤然变幻,继而快步行至神罚殿外,将那暗藏在袖内的一连三窜响箭
至半空。
这是他与神照锋各大宗脉之首相约召开重大议会的传信征召。
他有预感这事不仅仅是大庆朝官方所说的前朝叛军作那般简单。
这在大苍州四战之地生出的一系列混,与其说是各方角力的结果,不若说更像是一个
心布置的局。
静待不知所谓者一狠狠撞
其中。
这距离最后的出征时间已经不足月余,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与着御下诸理清脑中思路,权衡这其中各方势力的利害关系,并且从中制定出一个最为稳妥的行军方略。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凶险未知。
毕竟他赵启走至如今这一步已是万分不易。
他可不想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方才拉扯起来的一方势力,这倒得最后竟是白白为他作嫁衣。
…………
“妙谛道长,那在大苍州境内作的镇卫军一事可有眉目?”
神罚殿内,赵启与着御下一众道首相对而坐,看着面前那俨然已是他身边最得力的首座军席妙谛子道。
妙谛子本在闭目沉思,闻言睁开他那一对神光内敛的眸子道:“尊者大,如贫道所料未差,那些身着暗红色甲胄的应当是前朝皇族孤天氏御下凶名赫赫的‘天军赤屠’,而那些
戴鹿角首的镇卫军则应是从西陆边陲墨雲州地界溃退
关的雷劫军。”
说着伸手一引那列位在赵启身侧,双手环抱在胸的万象殿殿主诸行列道:“诸殿主曾经纵横西北,应该是可以对贫道的这番猜想引为佐证!”
遂见诸行烈点了点,亦是认可了妙谛子的这番说辞道:“妙谛道长说的不错,尖帽鹿角盔确实是那群贼斯鸟们的无二标识。”
“如此说来,那在大苍州地界惨遭两军此般大肆屠戮的,却是那镇守在西关边陲的二十余万雷劫军溃军确凿无疑了?”
赵启闻言心涌动,亦是皱紧眉关思索一阵,道:“妙谛道长,那群与孤天氏
军合谋,亦参与屠戮雷劫军的黑斗篷呢,能否根据他们的着装特点猜出来历身份?”
“这恐怕是很难。”
妙谛子摇了摇道:“即便是亲临现场,若是没有充分的迹象表明,亦难判断出究竟谁是这只黑笠军的真正幕后主使!”
妙谛子说到这里,眼神微抬,看了看赵启脸上那微沉的面色,随即语调一变道:“不过若是按照那只部队的行军规模,及治军的严谨程度,能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处特殊地界的,方今之世唯有三大强镇具备有这个实力!”
“哦,妙谛道长,却是哪三只?”
赵启眼眸中顿时亮起一片神采。
“南州沧”、“北州左玄”、“中州御龙!”
便听妙谛子语调沉缓,一字顿一字地说道。
“中州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