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特别的漫长，从老董家告辞以后，我坐在楼梯上抽烟。更多小说 ltxsba.me地址发布页 ltxsba@gmail.cOm从前我是喜欢站在厨房里抽烟的，李若搬来以后，我不得不改掉这个保持了多年的习惯。在楼梯上抽烟有一些特别的感觉，呜咽的风不时穿过天井，让
不由地打个冷战，于是便更加眷恋烟
上的那一点火星。眼前是荒
野花，里面偶尔传出昆虫振翅的声音，背后是尘沙飞扬的
败小路，除了几辆脱漆长锈的美国车呼啸而过，几乎是无通行的。小路的那一侧是老旧的民房，看起来是那么远，远得似乎触摸不到，就像一场美国老电影里已远去了的过往。一个在楼梯上抽烟是孤独的，然而一个的孤独在一群的孤独里，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顶上是遥远的星空，有时会灿烂得热闹喧哗，我在黑夜里抬凝望，倏忽之间，也体会到了它们凝望我的感觉。
时间已经是接近午夜，沉沉的夜色中寒意料峭，是该结束胡思
想，去睡觉的时候了，我扔下了手中的烟，疲惫的站起身来，正要挪动脚步，天井里却传来了迅捷细碎的脚步声。我不禁有些诧异，透过楼梯间的空隙望去，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径直来到了老汤的公寓门前。直觉告诉我，这两个男应该是执法者，我的心紧缩了起来。
∓ldquo;谁呀？在房门被敲响以后，老汤在屋里应了声。
∓ldquo;Polce, sr, plese open the door.其中一个男答道。
老汤没有说话，屋里也没了动静。两个男等待了几秒钟，再次敲响了房门，∓ldquo;Sr，plese open the door mdtely.
屋子里仍然没应声，屋子后面却传来了另一个男的呼喝，∓ldquo;Freee! Hnds r! Leutennt, e here.
我的心沉了下去，老汤始终没能逃过一劫。我迅速下了楼，跑到老汤的屋后，他已经被探员抓住，反剪了双手。
∓ldquo;怎么事？我上前问道，∓ldquo;这个是我的朋友，他不会英文，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ldquo;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住着非法移民，我们是来核实
况的。为首的男说着，望了一眼老汤，∓ldquo;现在看来，况应该属实。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望着老汤。老汤面色苍白，眼睛里只有灰败绝望，他颓然地低下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ldquo;小孟，帮我跟珊儿说一声。
老汤被警察带走了，布鲁斯街的全都惊醒过来，他们有的蜷缩在屋里，生怕警察去而复返，觉察出他们的非法身份，有的站在门
，望着老汤离去的方向，目光同地窃窃私语。
唐叔也出来了，他眉紧锁，向着我扬了扬下颌，∓ldquo;小孟，咋事？
∓ldquo;说是有举报，所以才来抓。我说。
∓ldquo;有举报？唐叔喃喃地重复着，取出一支香烟塞进嘴里，点上火，狠劲地咂吧起来。
∓ldquo;小孟，你觉得会是什么举报的？在天井里的逐渐散去以后，唐叔小声地问我。
∓ldquo;不知道。我茫然地摇了摇，∓ldquo;按理说，抓捕非法移民应该是移民局的事，警察上门抓是很少见的。
∓ldquo;其实知道老汤住在这里的也没有几个这些邻居应该不会吃饱了没事
吧。唐叔说。
∓ldquo;唐叔，你你想说什么？唐叔的语气让我隐隐地觉出些弦外之音。
唐叔扫视了四周一眼，进一步地压低了声音，∓ldquo;小孟啊，这话我只跟你一个说，老汤跟我说过好几次，他跟
婿的爹不来，两吵了好几架，有一次还差点动上了手。
∓ldquo;所以你怀疑是汤珊的婆家
∓ldquo;我也不知道。唐叔叹了气，摇了摇，∓ldquo;大概老汤真是不走运，一个倒霉起来，喝水都会塞牙缝，一个萝卜一个坑，在哪儿生，在哪儿死，在哪儿发达，在哪儿落魄，老天知道，都是命吧。
唐叔说完又重重地叹了气，自顾自地屋里去了。
我到了公寓，躺在床上无法成眠，唐叔说得不错，公寓里住的都是一些自顾不暇的，他们是不太可能去告密的，难道真的是汤珊的婆家出卖了他？难怪老汤要我去知会汤珊，有过上次的经验，他应该知道他是可以打一个电话的，可是看起来他并没有打算那么做。为什么呢？大概是不想让汤珊难受，也不想让婿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让他的家窃喜吧。
这样的推论让我的心渐渐冰凉，或许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的残酷，而只是因为我忽然发现，我和我身边的都不知不觉地，以恶意揣测着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