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他们重新策马前行。
街道上,商贩高声叫卖,摆满香料与宝石的摊子熠熠生辉;马车辚辚而过,衣着华丽的贵族与随从在石板路上留下鲜明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烤与果酒的香气,伴随铜管乐队的激昂曲调,仿佛整座城池都在炫耀它的繁华与秩序。
尾宁思推开一间低矮旅店的门。木质牌匾已经斑驳,里面却依旧灯火摇曳。
老板是个发灰白的中年
,袖
油渍斑驳,眼神却机敏。他抬眼望见尾宁思一行,神色先是一滞,随即露出职业化的笑容:“需要房间吗?”
他没有回答,却清晰地听见了他心音——
“神色疲惫,定是路上的流民,他们缺住,我缺钱。”老板眯了眯眼,手里拨弄着木质钥匙,笑容依旧:“两间房,还是一间?”
尾宁思淡声道:“一间。”
“啊?我们四个怎么……”
席勒捂住了那的嘴,“你有钱?”
尾宁思收下钥匙,抬眸看了老板一眼。一间房收四间的价钱,够黑。
推开房门,空气里立刻涌出灰尘和混杂的味道。屋子里陈设简陋:一张粗糙的长桌,几把不成套的木椅,角落里堆着
旧的麻袋,唯一的窗户用铁钉固定,只能透进些许月光。墙上的烛台已经锈蚀,火苗跳动不稳,仿佛随时会熄灭。
尾宁思环顾一圈,沉声道:“今晚先休整,明天再行动。”
同伴们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几分狐疑——这一路上,他对所谓的计划只字未提,如今却笼统一句“明天再说”。
其中一忍不住开
:“你连细节都不肯透露,难道真有计划吗?”
尾宁思神不变,只是语气放缓,带着几分沉稳的威慑:“卡米乌斯不是能轻易接近的,任何轻率的尝试,都是自投罗网。我们必须从长计议,等
神恢复,再做最
密的决策。”
语气里那份冷静与笃定,三心底的怀疑暂时退散。白
的奔波已耗尽他们的力气,疲惫压过了谨慎,三
陆续倒在椅子上、靠在沙发边,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然而,尾宁思却依旧睁着眼。
他缓缓起身,推开窗户,跃下狭窄的后巷。再次用泥土胡抹在脸上、
发上,遮住五官的棱角与发色,一副被绑架的狼狈平民模样。
穿过几条街,他跌跌撞撞地闯进一队巡逻的官兵面前。
“救、救命!”他声音发颤,呼吸急促,仿佛从噩梦中挣脱出来,“我、我被岐山会的劫走了!我、我逃了出来、他们……现在就在辛纳旅馆里!”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还未来得及发问,他咬牙补上一句,声线刻意压低又带着惊惧:“有一个叫尾宁思,说不给钱就杀了我!”
这句话仿佛无心之语,却令士兵们兴奋至极。他们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眼神贪婪地亮了起来,像嗅到血味的猎犬。有已经抑制不住地摩拳擦掌,铁甲撞击叮当作响。
抓住尾宁思的赏金,够他们快活一辈子。
尾宁思站在他们之中,面色苍白,仿佛被吓胆似的,心底却冷冷一笑。
因为他知道,卡米乌斯一定会为了这个名字出现,而他要的,就是顺着这条线,找回沙维莉亚。
(十九)凋零
其中一名士兵却按捺不住,咽了唾沫,飞快对尾宁思喝道:“你,立马跟我得去禀报!”要是慢一步,功劳可就是别
的了。
话落,尾宁思眼底闪过一抹意。他立刻装作惊惶失措的模样,急切地补了一句:“他们三个知道我跑了,肯定还在收拾东西——要是现在我不带路,今夜就抓不住了!”
那士兵心中一震,瞬间被功名心思冲昏了脑。他眼神一亮,暗道:“若我能亲手带
擒下,就算不上报,也是
功在握。”心念既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招呼着同伴们,带着尾宁思快步冲向那间廉价旅馆。
夜风灌进门缝,旅店昏暗的木梁下,一切静默。几名士兵悄然推门而,火光一扫,果然看见屋内三
正沉沉睡去。
“快,绑了!”
刹那间厚重的麻绳、冰冷的铁镣纷纷落下。三猝不及防,被
按翻在床,迷迷
糊糊间才惊觉有异。
“放开我!”
“你们抓错了?!穆德呢?”席勒高喊尾宁思乔装的名字。
他们的嘴很快被堵住。怒吼和挣扎惊醒了整座旅馆,木板嘎吱作响。可士兵们只觉得热血上涌,兴奋得双手都在颤抖。
“这可是要犯,咱们升迁有望了!”
喜悦与狂热充斥着每个士兵的眼神,他们互相击拳,几乎要在当场放声大笑。其中一忽然回过神来,低声道:“快,把证
也带走,尾宁思是关键……”他转身,却猛然怔住。
——影早已不见。
“他呢?!”
士兵们急急冲到后院,却只见后门半掩,风声猎猎。刚刚还脏兮兮、吓胆的年轻
不知何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名士兵心急如焚,从怀里掏出通缉令,对着手里被五花大绑的三一张张比对。火光摇曳下,他声音迟疑:“怎么……不像啊?一个都不像……”
同伴却不耐烦地推开他:“管他像不像!画像哪有真准?只要
到手,功劳就是咱们的!”
窗外休憩的鸟重新起飞,沉沉夜色响彻他们疯狂的欢呼。风自王城高墙的缝隙间呼啸而过,卷起街道上的尘土与烂纸屑,拍打在士兵们的甲胄上,发出
涩的响声。
原本还在窃喜的士兵们忽然噤声,心一紧。那
寒意并非来自夜风,而是来自空气中骤然弥漫开的压迫感。
马蹄声由远及近,铿锵如击鼓。随之而来的是铁甲的低鸣。
听到风声的卡米乌斯亲自到了。
他薄唇紧抿,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翻身下马,靴子重重落地,黑色斗篷随风掀开,宛如一面浓夜织成的旗帜。目光扫过众,冰冷而
邃,让士兵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还在狂欢的士兵们突然觉得空气凝固,连火焰也不敢跳跃,只能在冷风中瑟缩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呢?”
短短两个字,冷硬得像敲击在铁石上的声音。
一名带的士兵慌忙上前,声音却止不住颤抖:“大、大
,已经抓住了!三个岐山会的余孽,全都在这里!”
说完,他忍不住低下,不敢直视那双银紫色的眼睛。其余士兵虽手握长枪,却一个个喉结滚动,仿佛随时要窒息。
卡米乌斯垂眸扫过那号称“尾宁思就在其中”的三。心中隐隐升起一
说不出的违和,却未显露丝毫。只是冷冷颔首,吩咐道:“先押走。”
沉重的铁链拖曳在青石路上,三被簇拥着走向王城的牢狱。愤怒与惊惧
织,他们拼命挣扎,像是竭力要吐出什么真相。
卡米乌斯眼底闪过一抹影,他被开柯利骗了。
“去抓跟你们谎报信息的证。”
而此刻,旅馆后巷的影里,尾宁思屏息而立。
*
夜风愈发凌厉,吹过拓挞山脉起伏的山道,带着沙砾和燥的气息,像刀锋一般刮过皮肤。
尾宁思的脚步在石砾间悄然落下,身形却刻意压低。那本该挺拔修长的高大躯体,如今不得不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