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下意识地缩在角落尽量减少存在感,只盼着赶紧回府,躲开这令窒息的压力。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一直闭目养神的谢珩,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声音在狭窄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秦可可的心尖上:
“你究竟是谁?”
秦可可猛地一僵,全身的血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他怎么会这么问?!
还没等她从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问中缓过神,谢珩又缓缓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思熟虑后的笃定:
“我觉得……你不是你。”
妈呀!
秦可可吓得几乎三魂没了七魄,手脚瞬间冰凉。
这个狗男的眼神也太毒辣了吧?!他是怎么看出
绽的?
!就因为那几个小魔术?还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不符合原主的行为举止?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是绝对不能露的底牌!
她大脑飞速运转,冷汗几乎要浸透里衣。
怎么解释?
坦白?绝对不行!说不定会被当成妖孽烧死。
装傻?别闹了,以他多疑的格根本不会信,反而会更怀疑。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抓住了原主的身份背景。
原主秦可可,出身在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他父亲在地方上还算有点权势,但到了京城权贵圈里根本就是排不上号的小官家庭,而且最关键的是——她隐约从原主记忆和下闲谈中得知,她娘家那个小家族的立场,似乎与永宁侯府或者说与谢珩所代表的势力,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对付。
以至于成婚以来,娘家几乎与她断绝了联系,生怕被牵连,显得无比冷漠和势利。
对!就从这里手!
秦可可强行压下喉咙眼的尖叫,努力让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和委屈,猛地抬起,眼圈瞬间就红了,当然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急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愤懑: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我?那我还能是谁?!”
“是,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我父亲只是个四品地方官,在您这位永宁侯眼里自然什么都不是,我们秦家门户低微,高攀不起您侯府的门第,就连我嫁过来之后,家里都怕沾上麻烦,不敢与我往来!”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将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我是没什么见识,不会你们京城贵的那些琴棋书画和规矩体统,我今
变那戏法儿……是丢
了,是给侯爷您丢
了。”
“可我还能怎么办?!我除了会背几首诗,会这点上不得台面哄开心的小把戏,我还会什么?!我不过是想……想尽量活得没那么难堪而已……”
“侯爷若是觉得我碍眼,觉得我配不上这侯夫的位置,大可以一纸休书休了我!何必……何必说这种话来羞辱我?!”
她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眼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甚至脆扭过
去看向窗外,肩膀都配合地微微颤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整个表演,将一个出身不高却努力挣扎的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刻意回避了“行为举止大变”的核心问题,而是将矛盾引向了“门户差异”
和“出身歧视”,并巧妙地用“只会背诗和变戏法”来解释自己仅有的“才艺”,将一切不合理都归结于“小地方来的”和“为了生存”。
车厢内陷了更长久的沉默。
只能听到秦可可极力压抑的细微抽泣声。
她能感觉到谢珩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那目光锐利依旧,仿佛在掂量她这番话的真伪。
良久,就在秦可可快要维持不住颤抖的肩膀时,谢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听不出什么绪,“你刚才说背诗?”
这下,秦可可心里那根刚刚稍微放松的弦,瞬间再次绷紧到了极致。
背诗?!
刚才急之下,为了圆“小地方来的没见识”这个
设,她顺
把自己会“背诗”也当成了一项不值钱的技能说了出来,试图降低那几首惊世之作带来的违和感。
可偏偏就是这“背诗”二字,戳中了最要命的关键。
她在外面可是声声说那些诗是“偶得”、“心有所感”,现在自曝是“背”的,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之前是在欺世盗名?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她,刚才还流畅无比的眼泪瞬间就卡住了,甚至紧张地咽了一下
水,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这心虚慌哑
无言的模样,全然落在了谢珩眼中。
他嘴角那抹极淡的弧度骤然清晰了一些,扯出一个带着冰冷嘲讽和“果然如此”意味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意外,只有一种悉真相后的了然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果然。”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秦可可的心上,“我就说,以你的脑子……怎会有那等吞吐山河的大才?”
“你……”
秦可可被他这话里的轻蔑和那句“以你的脑子”气得血往上涌,瞬间盖过了恐慌,猛地扭回
瞪向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他能说出这话,说明他早就怀疑了,或许从赏梅宴那首《卜算子咏梅》开始,他就没信过那是她作的,之后的望江楼《将进酒》恐怕更是加了他的怀疑。
他刚才那句“你究竟是谁”,恐怕不仅仅是怀疑她换了芯子,更是在质疑她那些“诗才”的来源。
看着秦可可气得脸色红白错却又哑
无言的吃瘪样子,谢珩眼底的讥诮更
,却也没有再乘胜追击,只是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将她彻底钉死在“抄袭”的耻辱柱上:
“看来,夫娘家虽是小地方,倒也是
藏龙卧虎,竟有如此了得的‘无名大家’,能作出此等诗句,却甘心寂寂无名,只为让夫带来京城……‘偶得’?”
他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着秦可可,让她窒息。
承认?那就是承认自己欺世盗名,之前所有的才名声瞬间
产,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不承认?那怎么解释诗的来源?难道真说自己是穿越的?
进退两难!
秦可可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掐进掌心,第一次在这个男
面前感到了一种全方位的无力感,丫的,丢死
了。
谢珩不再看她,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对这个“真相”失去了兴趣,只留下最后一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话:
“安分些。”
“别再耍这些小心思。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
但车厢内弥漫的低气压和威胁,已经足够让秦可可脊背发凉。
她瘫坐在角落,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男,远比她想象的要敏锐和可怕得多。她那点来自现代的小聪明和侥幸心理,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之前的负好感度算什么?
现在才是真正的地狱模式开局。
自己到底还是心里素质不够啊,脸皮再厚点就好了,不过想想这个男的机智,只怕靠着脸皮厚也不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