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她回长安的,她任离家的这段时间父亲都急病了。
她无视刘桥带着卫景行上了阁楼,阁楼里烧着火炉温着酒,很暖和很暖和。明明很多话想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杯杯地替他斟酒。
一壶都快被他喝光了,她才开了,“你赶我走,是怕我跟你一起死在北境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是啊,怕她死。
怎么能不怕呢?
她是他一心一意着的,做梦都想娶的
。
她噙着泪将他的空杯子斟满,叹息道,“可是,我不怕啊。”
他们从出生就在一块,一起吃喝一起玩乐一起长大。她也想学他的母亲,大不了他死了殉而已。
“能活着,总比死了好。”她还那么年轻,不过一十八岁,花一般的年华,没必要为了他枯萎凋零。
他透过窗子看了眼庭院里站着的刘桥,“楚国世子?”
“嗯,我来之前他来府中下聘,说只要我愿意他就来北境退婚。”她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压抑的、克制的,“你是希望我和你解除婚约吗?”
他又一次陷沉默中,手抖得酒都
洒了出来。
她看着洒到他衣襟的酒突然笑了,噙着眼泪叹息道,“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北境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北境,那他就只是她一个的。
说完脖子一仰,满杯酒一饮而尽。
他错愕地抬看向她,视线却怎么都看不清了,身子摇晃着倒香几案。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她,她放下酒杯缓缓走进,歪着身子趴他的胸膛,“我走可以,就看你舍不舍得。”
唇一点点地向着他的唇边靠近,双手抓住他的衣襟扒开。
再然后,一夜缠绵,疯狂的,激烈的。
他再醒来时,她已坐上回长安的轿辇。
明明离去却频频回,希望他追过来。
他们已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她不相信他真的能狠心割舍她。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追来……
心一阵剧痛,穿透灵魂的窒息感而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城外酒馆,他从缠绵中醒来,第一个念就是追回她。大不了学他的父母,死也要死在一块。
可穿好衣服刚冲到院中,请了婚假的宋源策马赶来,焦急汇报,“小王爷,西北方向异族来犯,应有十万大军。”
他顾不上追她,先平定异族来犯再说。
匆匆赶回北境,异族大军便至城楼之下,那个求娶她的楚国世子挨着异族首领坐在马背上,拿兵刃指着他:“星儿说了,北境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今天,我就完成她的夙愿。”
他抬朝着大军后排望去,她乘坐的轿辇打开,她就端坐在轿子里,如冰霜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第65章 我会尽可能的多陪你一天
江上星浑浑噩噩地昏迷着,恍惚听见耳边传来厮杀惨叫。
她拼命得想挣脱梦魇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好像被施了法术,怎么用力都无法醒来。
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醒来已是返回长安的途中,刘桥心不错,骑着马走在马车车窗边跟她说话。
她并不想理会,只想知道昏迷的时候耳边为什么会有厮杀惨叫声。她不顾一切地跳下马车,一直团缩在她脚边的小狐狸也跳下马车。
刘桥在身边喊她,“你去哪!”
她无视刘桥的询问,抢了护卫的马匹,拉起缰绳甩起马鞭就往北境狂奔,乞求那厮杀惨叫千万别是北境的。
她疯了似的求着苍
天,只要不是北境的,她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换。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北境了!”刘桥从身后追来,马横在她的前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不是你自己说得吗?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北境那该多好?现在北境没有了,你该放下他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刘桥,不明白他这几句话什么意思。
刘桥说,“异族有个妖圣,只一可抵千军万马。妖圣带着十万大军来犯,而北境全城不过三十三万余
。”
妖圣与异族的屠戮之下,北境怎么可能有生还?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听着刘桥的话,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顾一切地拉着缰绳用马冲撞刘桥。
刘桥被得没有办法只得让开,她骑着马一路狂奔,终于在傍晚赶回北境。
昨还漫天飘雪,唯美至极的冰雪之城城门大开尸骸遍地,大多是北境守城军和百姓的尸体。
她颤抖地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北境城,鲜血混着血水在她的脚下汇聚成河流向远方。
她踩着血雪一步步地往里走,每一座房屋都被烧毁,早已凉透的尸首或是挂在枪尖,或是悬在门梁,男的,
的,大
的,小孩,皆是残肢断臂……
心揪在一处,疼得无法喘息,可却还在期待着这城池里还有个活。
她加快脚步踩着血趿着雪,血水在她的脚边溅起水花。
她越跑越快,却忘记脚下全是横躺的尸首,一个不慎被绊到身子踉跄,扑向地面。
手心磕了皮,膝盖被磕出血泡,全然感觉不到,只是缓缓抬
望去,视线在宽阔的主
道中央定格。
她终于找到了他,他就在路中间,身体被成百上千支箭矢穿透,狐裘银甲早已被血染红,鲜血顺着披风嘀嗒嘀嗒地往下流,又和地上的尸山血海汇聚一处,流向远方。
有风吹过,那滴着血的狐裘披风下被风吹开,露出一条纤细的胳膊,梳着双环垂髫,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环住他的脖子躲在他的怀中,也被箭矢
成马蜂窝。
撕碎灵魂的痛苦在看清他的一瞬间袭来,她崩溃到连眼泪都忘记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冲向他。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她的手刚碰到他,他就‘轰’得一声跪倒,护在怀中的孩从他臂膀滑落摔在他们的脚边。
她无视孩,张开双臂将他接住,紧紧地抱在怀中,悲怆的呜咽声穿透苍穹:我只是跟你闹了次脾气,为什么你就
信了?
我只是想要你出城追我,我只是想留下来!
如果我知道一句赌气的话就会永远失去你,我再也不闹不说了,我永远乖乖得,永远永远!
她疯了傻了,就这么抱着他跪在原地,直到眼泪流了,浑身的血
冻成了冰。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刘桥残忍地说,“他已经死了。”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她身边说,“反正他又没那么在乎你。听话,跟我回去,世伯还在等你。”
他死了吗?
那他是谁害死的?
她慢慢侧目,猩红可怖的眼神看着刘桥。
刘桥只以为她太过伤心伸手扶她,却不见她默默地抓起地上的一只断箭,“要不然,我给他找个风水宝地葬了总行吧?”
葬了他?
我先葬了你差不多!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挥箭,锋利的箭直
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