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为墨柳所拒。同样的形发生也在他投帖阙府,求见少城主时,舒意浓退回了七玄盟主的拜帖,明确传达了在处置姚雨霏一事上,天霄城不与七玄盟两立的态度。
在过去,耿照或许会悄悄潜阙府,只要能见上姐姐一面,他有八成把握能让舒意浓回心转意——至少在他怀里时,
郎从不懂得拒绝,本能只想讨男儿欢喜。耿照不想太频繁地利用这点,但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消耗,使双方免受其害,有时候必须用上更强硬的手段。
但现在他无法这样做。
天霄城为使七玄盟让步能做到什么地步,耿照不想冒险试探,光是安抚盟内薛老神君和漱玉节等不满,已够耿盟主焦
烂额的了。
七玄不求扩张,不要好处,现在若连清白也没有,还做什么好?
脆俐落做回邪派,想杀就杀,以血偿血,岂非痛快得很?
——这样的说法,从未自七玄内真正消失。
无论多不愿承认,耿照之所以能稳坐盟主大位,超逸绝伦的武功本来就是关键之一,他若透露自己目前的状况,还能剩下多少心腹,犹未可知。
但薛、漱等皆是老江湖,朝夕相处,耿照没把握能瞒他们多久,索
比照越浦的朱雀大宅,请漱玉节为他在钟阜城张罗个住处,莫离金风巷太远,也别近到“荻隐鸥”连探子都毋须派遣,推窗即望,一览无遗。
漱玉节对盟主指定绮鸳进驻新邸一事,似感惊喜,迅速地办成此事,在凤凰柯甜水巷买下一座小而美的宅邸,兼作潜行都行动据点,让绮鸳直接向盟主报告。
耿照派向阙府、不应庐发了移居新邸的消息,但天霄城那厢毫无反应,少年万万没想到,
一位莅临凤
凰柯的访客,居然会是这一位。
“父亲让我带来这个,庆贺盟主乔迁之喜,安居钟阜。”石欣尘坐于下首的客座,朴实无华的木手杖靠在几案边。潜行都的丫扮作侍
奉茶时,特别多瞧了她几眼,似不信有如此完美、如此出尘,举手投足自带仙气的
子,直到不见
郎刻意缩进裙摆的绣鞋尖儿,忽意识到手杖是
嘛用的,这才甘心离开厅堂。
耿照对此甚是不快,不免对石欣尘大感歉疚,但这种事若挑明了说,哪怕是诚心致歉,都是二度伤害,不如不说;面上故作无事状,打开她携来的礼盒,笑容又是一凝。
石世修送的乔迁礼,是块沉甸甸的大石。
石比
颅稍大些,分量十足,石料耿照叫不出名堂,反正材质绝非重点。此石明显是从更大的量体凿下,正面凹陷着一枚浅浅的掌印,指掌宛然,竟是提掌一击所致。
“父亲说,这是天痴上尚未出家时,某
修练《天星掌》所遗。”石欣尘温婉说明,似怕他不明白礼物的分量。“《天星掌》是上
早年的成名武学,以盟主过
的资质和见解,此石于盟主定然有大助益——”忽然闭
不语。
耿照过了一会儿才觉不对,抬见石欣尘定定望着自己,诧异道:
“怎么了,石姑娘?”
“不要同我。我讨厌那样。”
耿照心弦触动,恍然知错,但这同样在不可言说、不可致歉的范畴内,正斟酌着该如何圆饰,石欣尘俏脸微沉,敛起一贯的温和,正色道:“学无止尽,尤其对上这种天才高手,去岁的招式,今年可能就不同啦,送这石
根本没有意义——你是这么想的。
“你认为我父亲无意送礼,他让我带这枚石来,是为了惩罚我,让我难受。即便乘马车,总有提着礼盒出
的时候,他要我每一步都走得辛苦,又不能不来,不能出甚纰漏,须得亲自给你,你因此觉得我很可怜。”
耿照料不到她这么个碾玉观音似的温婉儿,连珠炮般吐出字句时,也能这般咄咄
,不禁想起厌尘姑娘。其实她俩不只身材,连声音都不怎么像,分开听时囿于印象,或有混淆,但对话时便知声线差异甚大。
石欣尘是轻脆的高音甜嗓,却喜欢压抑着说话,可能是为求稳重;厌尘姑娘则是略显娇慵的迷离低嗓,多数时候却是昂扬的、敢敢恨的,毫不掩饰喜怒,抑扬顿挫更鲜明,极有个
。
石欣尘这么说话听着像她的姊妹,却是比平常更贴近真实的自己。
“石姑娘——
”
“不要道歉,不要否认,我也很讨厌这两件事。还是你以为我是傻瓜?”
“自然不是。”
“我想也是。”说着微微一笑,差不多也到了装狠的极限,匆匆卸下武装,气氛骤然和缓下来。石欣尘并不是为了形塑什么才故作温柔,她是天生锋锐不起来的那种,她比任何
都更需要自己温柔。“我很难相处,对不?”
耿照也笑起来。“没有你想像中难。你甚至不是坏。”两
相视而笑。
“其实是我提议要送你贺礼,父亲才翻出了这块石。”石欣尘淡然道:
“他不确定我是欢喜你,还是为了讨好他,但他相信‘聪明反被聪明误’是种处罚,而且很难堪,他便顺手处罚了我。你知不知道父亲为何恨我?”
耿照想像不出。厌尘姑娘不合石世修的心意,那是理所当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痛苦,但耿照不明白石欣尘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她在石世修眼里,多数时候竟比石厌尘更刺目惹嫌。
“父亲认为我是骗子。”郎垂敛美眸,弯弯的淡细柳眉宛若一幅画。“他认为圣僧对我说了一个秘密,在这世上他只告诉我,而我谎称什么都不知道。”
以耿照对石欣尘的了解,问她“秘密是什么”毫无意义,只有石欣尘想说或必须说的时候,她才会说,这是郎之所以能被托付这个秘密的理由——如果真有的话。
耿照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假设真有这个秘密——”少年抚颔沉吟。“圣僧自是不会说,否则便毋须只告诉你,石姑娘也不会说。那么,山主是如何知道有秘密的?”
石欣尘露出赞许之色。“父亲推算出来的。他认为圣僧已死,若要抗拒宿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无之处安静死去,不把‘随风化境’传给任何
,也就不会把衣钵留在渔阳三郡。
“此法虽好,难保造化不会弄。补救之法,就是找个绝对不会修习‘随风化境’、圣僧能信得过的
,以为监察,若造化使然,‘随风化境’因而重出江湖,这
便要阻止它留在渔阳,
解预言的宿命结果。”
(这果然像极了山主的思路。)
石世修认定离三昧所追寻的生意义,在于“
除宿命”。当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改变预视的结果,最终离三昧选择以结束自己的生命,做为反抗宿命的终极手段,似也是理所当然。
但最受圣僧信赖的欣尘丫,却说圣僧什么都没有托付给她,这毫无疑问
是谎言。按照这个思路,离三昧所托之物甚至都能猜得出,如非死所,便是死法;以石欣尘的修为要送圣僧一程,只怕还办不到,最有可能的是离三昧告诉了少自己将死于何处,他
“随风化境”再现尘寰时,此处或留有压制之法,或有泄漏之由,均极对症。
耿照静静等待,石欣尘究竟要对他说什么。
“我甚至怀疑,牧风的失踪与父亲有关。”石欣尘自踏凤凰柯的小院以来,初次露出犹豫之色,乃至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终于明白父亲是怎么……怎么看待我的。原来,当信任
然无存时,想
竟能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