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薄而出,仿佛突然活过来。
在血行进状态以前,耿照不曾有过这般体验,那几晚彻夜钻研《非为邪刀》时,根本想不到这套武功竟是发动条件限定,图刻显示的肌血流向、心诀所藏的运使法门,须以身体做为触媒,才能显现效果。
在场练过《卫江山剑》的三,终于察觉不对,阙牧风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低呼道:
“那是‘尽路无歧’!但怎能这样使?”
“或是‘河饮马’,”石欣尘蹙眉:
“也不对。更加不能是‘回流映空’。是你教他的么?岂可这般……”郎本想说“胡闹”,然而凭空提升数倍威力,
得渔阳武林第一
左支右绌的刀招,哪里能说是胡闹?
以刀锁,仅廿七式的《非为邪刀》耿照不知翻来覆去使了多少遍,同一招每回使出都略有不同,然而某几招连用时,血行居然还能加快;胸膛几欲鼓
,耿照却无受阻之感,在习惯了伴随而来的
体痛苦之后——忍耐向来是他的强项——身体用着像没有限制似的,爽快到难以言喻。
少年几乎忘记自己有双元心。
没有了“超用内力将起排斥”的缺陷,双元心剩下的只有无比强韧、怎么用都用不坏的优点,简单粗,但却无所不
。
——在体内诸元燃烧至极,以致血融之前,双元心是无敌的。
一旦开始血融,如非领悟了“谷含神”,可由自身内部稳定、乃至重组诸元者,药石针灸等外物罔效,连大罗金仙也难救治。
当然耿照此际还不知道。
仿佛不知疲累的凶猛脏器极催战意,双目赤红的少年越发癫狂,锋压织成一张收拢的刀网。
不知从何时起,铜钟已成天痴分散压力的依
凭,靠它挡下刀势,落羽般的锐薄铜片不住离钟体,横亘道中的庞然大物逐渐失形,频频迸出细微的咿呀声,仿佛随时会崩解坍塌。
“铿!”一声清脆击,天痴以一团澄黄撞开刀刃,却是被削下的半截钟纽。
不知何时被他拾在手中。
然而,藉物格挡并未扭转劣势,偏开的驺吾忽自残影中穿出,快得毫无道理,一刀挑飞了莲冠,在天痴的眉心留下一抹殷红竖痕!
“连招……你看清了么,姑姑?是连招!”
阙牧风几乎抑制不住兴奋之,戟指道:“他定是将某几招的某些部分贯串起来,去芜存菁!我怎么没想过有这样的用法?”
石欣尘全看不出,经徒弟点,才觉有那么点影儿,但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本能顺着他的话说:“是哪几招呢?又……又该怎么串?”阙牧风猛抓脑袋,可惜全无
绪。
只有坐在椅上的白衣秀士捏紧了扶手,双目圆瞠,眨也不眨地盯着场中的鏖战,俊美的薄唇轻轻歙动,无声吟咏着。
云龙风虎尽回,太白
月敌可摧。
廿七式加上总纲……原来是这样的顺序!
当年阙家小子在“龙跨千山”一式看出蹊跷,既是才具也是运气;前者不坏,后者不好。
若先发现“云阙隐”有问题,继而留意到“龙跨千山”也不对劲,指不定能据以
解《非为邪刀》的连招次序,虽无总纲的指引,成就必不只如此。
石世修料他难再有尺寸之功,唯恐总纲露,才借机将阙家二郎逐出门墙。
而阙牧风解不了的,却在赵小子手里实现。
——赵阿根啊赵阿根,你可真是天下奇才啊!
第50章 弹剑策马 步摇金镶
耿照在晃摇的马车中苏醒。
才一动,浑身就酸如千针攒刺,关节处尤其难当,滚烫到像要融化也似,饶以他过之坚忍,也忍不住轻哼出声。
血行之法的发力绝强,比长力也未必逊于内功,却有个远不及内力系统的短板,就是使用后的副作用极之磨
。
这异样的酸痛是连耿照都几乎挨不住的,换作旁,大概宁死也不肯再使第二回。
他只记得挑飞了天痴的五莲冠,意识便忽然中绝,但其实并不是很意外。
血行系统要说有第二个麻烦处,即是难以收放自如。
心跳未超过一定程度,存想的效果同瞎猜也差不了多少,然而,如同煮水至
沸腾,此一过程是不可逆、无法调节,甚至是不能中断的;柴火熄了,就得重来一次吹苗生火的流程,没有能在炉火纯青和冷柴死灰间任意切换的法子。
热身也是。
这意味着:即使超用了血行之力,身体也不会停下来。无关乎意志,是原理使然。
他双手绷带从手背缠至肘部,齐整服贴,巧得宛若工艺品,当出自欣尘姑娘的巧手,比起听不过耳便推
进火炉的某
,简直不似一母所生。
绷带下的敷药清凉,应是消肿化瘀的方子,已凝成薄脆硬壳,不复原本的膏泥状,耿照怀疑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全醒之后,他才意识到此间并非石世修的马车,内装迥异,虽也宽敞,却无收纳椅的结构。
摸到贴着大腿放置的长布包,布底鞘形十分熟悉,却是石世修慷慨出借的驺吾刀。
“你醒啦?”出声的是阙牧风。他坐于一臂外的横座,背倚车厢,长剑搭肩,双手抱胸似是假寐,耿照没料到他是醒着的。
“这是……我们在哪儿?山……山主呢?”开才惊觉舌唇焦苦,歙动间有如裂创,衬与周身酸乏,活像病了一场。
自内功有成,耿照已许久不曾有这种虚弱的感觉。
“咱们进城啦。”阙牧风满不在乎地一耸肩。“老东西自回舟山去,你见过离得开壳的乌
么?”简单
待他昏倒后的
况。
天痴失了宝冠,还遭驺吾刀相,乃平生仅见的奇耻大辱,理智登时断线,掌迸金芒,便要掼出;千钧一发之际,诸葛残锋抓住少年后领奋力一拖,这已是他速度的极限,也仅挪开尺许,既未脱出天痴伸臂能及处,更不及出手格挡。
但他似乎也没有挡架的意思。
阙牧风的惊叱都到嗓子眼了,“你他妈倒是拦住他啊”未及出,天痴突然身形一顿,仿佛在目睹老友的瞬间,想起违誓动杀这种
事,将受他何等的鄙夷,回神撤掌,面上
晴不定。
诸葛残锋接住少年,点足飘退,转给石欣尘,大剌剌将背心朝向天痴。
石世修低哼:“你倒信他。”诸葛残锋淡道:“此间无旁。”石世修差点笑出,不想太过刺激刚跌落神坛的渔阳武林第一
,以免他疯狗病发作,把众
全杀了,强自忍耐,掩嘴道:“也是。若百姓未散,指不定吊
陂将成血海。”
阙牧风愣了一愣,蓦地省觉:“他知我是酒叶山庄的阙二郎。”若今之事传将出去,天痴便知要找谁算账,最不济阙府、舟山、靡
庄各走一趟,杀光铲平也就是了,料这厮也不当回事,不禁从顶凉到脚心,暗把泄漏他家门的石世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天痴握拳垂首,不知在想什么,直到眉心汩出的乌红饱腻沿鼻侧、嘴角淌到颔下,才突然回过神,抓着织锦袈裟的叠襟“泼喇!”一甩,竟将整袭外衫扯下,露出底下的铅白小褂;袈裟离手的瞬间,凭空碎成了千百片,随风化作片片蝶舞,煞是好看。
僧信手抹去血珠,内力到处,眉间刀创竖凝,连原本的殷红翻卷似都消淡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