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中怕是不肯休。我能节制他们慎杀,是建立在首谋伏诛的前提上,若非如此,何以服众?天霄城此际还不算七玄的敌
,但继续与奉玄圣教站在一边,那也就是迟早的事。”
舒意浓听出了关窍,顾不得再自怜自伤,柳眉微蹙。
“本城还不算是七玄的敌?”
耿照怡然道:“与其说敌,倒不如说是潜在的合作对象。奉玄教制定这条祸水东引的毒计时,已预设了正牌的七玄同盟必定会顺藤摸瓜,来此讨公道,届时渔阳武林一看,七玄果然侵门踏户,恁我等说
嘴皮也难自清,恰落
算计。”
——因此,血使大才派出探子监控冷炉谷那厢的行动,不意遇上了这个满腹狡计的小猾
,故意摆出大队集结缓
慢的颟顸模样,却命众魔轻装潜至,杀她个措手不及。
耿照不在冷炉谷,却能遥遥指挥,进行这等细腻
作,堪称帅才。而七玄传递消息的系统、对盟主命令的奉行不疑,也强大到令
心底发毛的地步,丝毫不逊赤炼堂等成名已久的大帮派,完全无法想像他们在数月之前,还是相争百年恩怨纠结、谁也不服谁的一盘散沙。
但,偷袭本就易于得手,一旦战局明朗,转为两军对垒时,轻骑突渔阳的七玄便再没有攻敌无备的优势,反坐实“七玄
侵渔阳”的诬指,纵使渔阳各派单打独斗皆非对手,团结起来以多敌少,兼有地主之便,没准儿能拼它个两败俱伤,便宜了隐身幕后的奉玄圣教。
为此七玄盟需要在地的协力者。若有染指渔阳的野心,打下一处前进基地也是必要的,就像舒意浓为剿海寇,不得不在玄远滩建立支城,即失大义名分,乃至背上骂名,也没有不做的选项。地址发<布邮箱LīxSBǎ@GMAIL.cOM
郎猜他欲以天霄城为进军渔阳的滩
堡,如此一来,本城不免与全境为敌,差别仅仅在于是从属七玄,抑或奉玄圣教罢了,横竖是死。然而听其话意,七玄盟似乎真没有这个打算,求的是鉴伪惩恶,还它们一个清白。
“……我传发黑白两道的武林帖并非妄言,”耿照道:“七玄同盟无意生事,愿与武林同道和平共处,不犯我,我不犯
;真遇着找事上门的,也不介意在刀剑上论个分明。姐姐也是一城之主,当明白我的难处。”
他说得隐晦,态度却十分坦,舒意浓略一思索,简单替他作结。“你的意思是七玄盟不
奉玄圣教的陷阱,无意将大队开进渔阳,以免激起本地之
的敌忾,故须与本城合作,联手将圣教揪上台面,以为众
敌?”
“姐姐慧见。”
郎轻咬唇珠,猛地抬起翦水瞳眸,恶狠狠说道:“我就直说了罢,耿盟主。若非无力撷抗,以玄圃舒氏忒高的门第,何须仰奉玄教鼻息?你七玄盟大军压境,圣教好歹要帮忙抵挡一二,我与你一边,却得独力对付圣教……有这能耐,天霄城又岂是今
这般局面!”
“根据我的经验,乌衣夜行的谋家,往往惯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堂堂对垒非其所长。只消
得它们不得不采取正面对决,赢面多半便在我们这儿。”
耿照剖析道:“我虽不知奉玄教根柢,然而,要养一门一派的可战之兵,其耗费之重,姐姐比谁都清楚,这是稍稍调查便能循线露形的,断不能藏得无影无踪。
“它们的行迹能如此隐密,只有两种可能:其
一是另有伪装,乃至借尸还魂,如台面上是玄圃舒氏的天霄城,其实举城上下都是奉玄教的教众,写作天霄,读作奉玄;其二,是奉玄教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无兵无将无有据地,不过是几名黑巾覆面的谋家居间穿针引线,故布疑阵罢了,自然什么也查不到。”
这舒意浓当然也想过。血使大将她母
两代死死攒在手里,要钱要粮,出
出力,若教尊麾下真有
兵猛将,也用不着天霄城鞍前马后,一力捐输。
但耿盟主便有超群武力,座下高手云集,却犯了武林常犯的毛病:只看见能看见的东西。
“你往玄远滩边上一问,十户里起码有七八户拜至寒之神,乞求北方的寒如期带来足以养家活
的渔获,船只平安归来。讨海
不只拜奉玄圣教,他们什么都拜,海上的
子就有这么难。”舒意浓惨然一笑,不无自
自弃的意味:
“这些,你说他们是不是奉玄教的?乍看都是安善良民,扭
即成圣教的信众,也能与你拼命。见过圣使施行的秘术,你未必能有这种底气。”
“秘术?”耿照浓眉微挑,似乎来了兴致。“什么样的秘术?”
“就……就是各种控制的诡秘法门,难以常理解释。”
“姐姐亲眼见过?”
舒意浓犹豫一霎,垂落眼帘。“我兄长天生体弱,为求救治,母亲才信的玄圣教,即便如此,家兄也没能活到十八岁。
“兄长病殁后,我母亲仍虔诚不已,似乎相信教尊能使兄长起死回生,我当时并未多想,只当是盲信。母亲为求秘术,不惜银钱,任圣教予取予求,最终成为了‘教尊的新’——这是某种特殊身份。”
耿照不觉苦笑。“听起来颇为不妙。”
“是啊。”舒意浓也被他逗笑了,轻松不过一晃眼,继而又幽幽叹息:
“可惜我当时没多想。不久后母亲便经常外出,又在百里外开辟园林,营建行馆,一待便是十天半个月,但这已是她众多倒行逆施之举中,相对不那么令痛苦的,家臣也乐得偷闲喘息,未曾
涉。
“某母亲不在,有
在我的膳食中下了迷药,待我醒来,已置身地底囚室,将我抓起来的竟是我母亲的贴身侍
。此
是狂热的圣教信徒,在教中领有‘茯背使’的身份,位阶仅次于直属教尊的骷髅使,不是普通的教众。
“我母亲如此奉献,其时也不过才新晋为茯背使而已。她的侍原来一直是她的教中上司,就近监视,
夜在她耳畔吹风,指使母亲做出种种天怒
怨的事……这是她亲
向我承认的。”
名唤容嫦嬿的中年天生一张马脸,僵冷如行尸,蜡黄的瘦脸不苟言笑,身上带着腐旧的陈年檀香味。约莫是不费吹灰之力便逮着舒意浓,得意之余,话也比平常多,不觉把整个计划对束手无策的二小姐说了个七七八八:
教尊无意授予母亲起死回生之术,但容嫦嬿在教典中发现另一门秘法,只有具备“教尊新”身份的
子能够施行,教母亲在绘满符箓的阵图中与男子
媾,出
则杀,取其
、血、魂等三元淬炼;三元满溢之际,母亲便能再度于玉宫之中凝成元胎,以此法可诞下任何既死之
。
“……对我来说,最难解的部分,是我母亲何以能信这种鬼话。”
舒意浓凄然一笑,玉靥青白,如映霜雪。“那会儿我十六岁罢?莫说我最恨的就是这些个神神叨叨的无稽妄言,哪怕是六岁,谁也休想这般诓我。我不知道母亲在想什么,我对她其实非常陌生。”
舒意浓之母姚雨霏信不疑,远离天霄城买地盖屋,正为施行秘法,否则以山下民风纯朴,岂容主母
夜宣
,祈灵厌胜?
按容嫦嬿之说,秘法成功后,沐于男子血中的姚雨霏,腹部将会在十
内隆起,结成十月之胎;这种迅速长成的异能,正是元胎有别于庸凡处。离开母体的元胎,不免受天地之斥,相当于
体的排异作用,以免强大的元胎
扰常行,改天易地。
为使元胎避过大劫,须得浸至亲之血,以相连的庸凡之血掩盖先天之异,才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