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愤怒尽数倾泻而出后,我一下感觉到窒息。
我拼命地吸氧,空白的大脑随着氧气的吸又被重新涂上了现实的色彩。
上一秒轻如鸿毛的身体,又有了现实的质感。
随着而来的还有——
那一直视若无睹,可以将我压成血泥的重担。
我跪了下来。
“认为那天的选择是正确的,那是假话。”
“我好后悔,后悔到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不去救她就好了,忽视那幼稚的正义感就好了。
没会感激自已,一直的努力也化为泡影。
“后悔到,我想捏死自已。”
明明有能愚蠢到抱持那弱智的理想和准则无忧无虑地活下去,而自已就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沦落至此?
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会接受?
‘路还长着呢,还有机会,尘埃未定。‘’
机会必定会降临。
这种劝慰自已的话,我不是没想过。
哪怕疑虑益增生,憎恶
益膨胀。
我也因此期待着,盼望着,让自已坚信不疑。
没有期待的生一无是处。
因为,没有期待我就不得不承认这荒诞的生,真的只是滑稽的笑话。
“但现在,现在……”
痛苦的煎熬让我身体蜷缩,无法控制的扭曲表让我面部疼痛不已。
“我真的,什么都没了啊……
”
“泷奈。”
突然的呼唤让我回过神,我才想起我一直在自说自话,发怒,痛哭,全然不顾会有什么后果。
除了,今后可能在店里也很难待下去了。
但……也无所谓了。
我调整好表,抬
。
咔嚓。
那是相机快门的声音。
还有闪光灯。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等,等等!!”
莫名,连续,炫目的闪光灯,让我酸疼的眼睛再次闭上。我不禁挥手遮挡闪光,同时身子不住地往后退。
“嗯??哼??嗯~嗯??哼??嗯~”
千束置若罔闻,继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绕着我用闪光灯疯狂拍照。得寸进尺地越走越近,光线也越来越刺眼。
就算近到我的面前也不停止。
“够了!!”被强光刺激得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抓住千束拿着手机的手臂,将它从我脸上拉开。
千束眼睛微微瞪大,下一秒又微笑起来。
然后吻向了我。
嘴唇上陌生的柔软触感一时让我恍神,还没从震惊回神千束的舌已经熟稔地撬开我的门齿,将舌
探
其中卷弄我的舌
——
“——!!”
“啊,可惜。”
我猛地推开千束,反作用力让我连退几步,但我也因此获得了大喘气的空间。
“……你在什么!”
视线稍稍上移,就是千束那令我火大的脸。
“嗯……让你开心?电影和书上说这样堵住别的嘴被吻的那方都会很开心。”千束微微歪
作思考状。
下一秒她侧过身板起脸,身体踮起,双手挺出,环绕。
就像在空气中勾着谁的脖子。
千束对着空气认真地说:“别说话,吻我。”
“……”这愚蠢的光景让我无言以对。
“就是这种感觉,跟现在这种的况不是差不多嘛嘻嘻?”
动作维持了三秒,千束又恢复到平时的嬉皮笑脸。
“你这脑子有病吧。”我嘲讽着吐出谩骂,
绪也逐渐恢复平静。
“哼哼哼……”千束摆出捉摸不透的笑容着靠近我。
“?”
“我想,说蠢应该还比不上泷奈你吧?”
千束把手机摆到我面前,上面的是一张丑陋的蠢脸。
是我刚才跪在痛哭流涕大喊大叫的又蠢又丑的脸。
“如果我将这些发给总部的大家,大家都会觉得好好玩吧?”
“!给我!!”
羞耻,恼怒充斥全身,脸涨得通红,这一切让我大叫着扑向千束。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千束敏捷地躲开我的捕捉,不断地落空让我越发烦躁,愤怒,不知不觉我已紧紧咬着嘴唇。
“够了吧,你这白痴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玩?你指得是这个吗?”
不知何时千束已经闪到我的右边,在相距几分米的距离她又拿起手机对着我,侧微笑。
“笑一个?”
“……”
牙关咬到发疼,指甲镶进血。
去死。
去死——
“去死!!!!!!!”
这次我的拳终于感受到千束骨
的触感,她皮
的凹陷,骨
的相撞脸颊旁的牙齿都是那么真实,痛快得想要哭喊。
大脑就像被直接灌毒品,发麻的脑髓又从拳尖排泄而出——毛孔,甲缝都沦为脑
的排泄
。
我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激也随之排尽。
刚才的愤怒,羞耻,尖叫就像一场幻觉。
“……搞什么。”
肾上腺素再次散去,肩膀因剧烈甩动造成的疼痛,一直保持亢奋的身体仿佛就要散架。
“……”
视野的不远处是被我打飞的千束。她步履瞒珊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我旁边。
然后坐到了中心泉的护壁。
我呆愣地看着她,也瘫坐了下来。
“好累。”
“好痛。”
我诧异地眨了下眼,强忍住了扭看千束反应的冲动。
“……我讲得是真的。”
“我知道。”
“抱歉。”
“不用哦,我也知道自已整天嬉皮笑脸会让一些恶心。”
“——你早知道了?”
“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常识啦。”
“只要是一直只做着自已想做的事,但无论如何就会让一些感到碍眼——这再正常不过。”
“你讨厌?”
“当然不会,因为我有时也会对与我截然相反的感到心烦。”
“真狂妄呢。”
“嗯,
所以我不会怪泷奈你,你也——”
手掌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
很轻。
“不用给我说对不起。”
“那我如果讲我根本没这个想法呢?”
“嗯……那我反而会很生气吧。”
“……”
我脑空空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对于你刚才讲的东西啊。”
“嗯?”
“我想,只要你还能生气,就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
“因为哭跟怒本身就是的‘希望’衍生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