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低哑,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淡然:“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眯起眼睛,心微微一沉。
陆青是个聪明,若只是简单的仇恨,他不会这样躲闪。
他不愿意说,说明事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但我也明白,各有执念。既然他不愿开
,我便不会再
问。
我缓缓吐出一气,语气平缓:“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你要记住——”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不管你和冷霜璃之间的纠葛如何,你已经是局中之了。”
“你必须做出决定。”
“她,究竟是你的敌,还是你的……什么?”
陆青沉默了。
半晌,他缓缓抬眸,唇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弧度。
“景公子。”
他低声道,目光沉,“你会不会有一天,后悔相信我?”
我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会。”
我抬眸看着他,语气低沉:“你想杀寒渊的,我也想杀。你的仇,我能帮你报,而你……能帮我联系沈清和。”
陆青皱眉:“沈清和?”
我点:“飞鸢门的卧底,宋归鸿。”
我看着他,继续道:“如今的东都局势,你不是局外,寒渊不会放过你,夜巡司也不会放过你。而沈清和,依旧是飞鸢门的
,他的身份,是我们
局的关键。”
陆青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沉,似乎在衡量这场
易的价值。
半晌,他轻哼一声:“景公子,你的话未免太动听了些,可我凭什么信你?”
我微微一笑,语气不急不缓:“因为,我比你更迫切需要寒渊死。”
我缓缓抬眸,目光冷静而锋锐:“你想杀寒渊,而寒渊,已经对我下了死手。你若不合作,你的仇迟早会先来杀你。”
陆青的手微微一紧,眉心微蹙,眼底浮现出一丝思。
我看出了他的动摇,继续道:“而且,你以为你的敌只有寒渊?”
我目光沉沉,声音低缓:“秦淮刚刚警告我,夜巡司已经盯上了密函。”
陆青眉心微微一皱,显然对夜巡司的介并不知
。
我继续道:“现在,我们不是只有一个敌,而是两个。若不联合,迟早都会死在这场风
之中。”
陆青沉默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子姿态,而是目光锐利地盯着我,似乎在衡量我话中的每一个字。
半晌,他缓缓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赢了一步。
“帮我找到沈清和,我有密信要送给他。”
陆青地看了我一眼,半晌,忽然轻轻一笑,伸出手。
“景公子,这一局,我跟你赌了。”
我伸手,与他紧紧相握。
“合作愉快。”
夜色沉沉,风已至,而棋局,已然翻开新的一页。
那年江南冬雪未落,东都街却已冷如刀割。
七岁的陆青,衣衫褴褛地缩在朱雀桥下,面前是一碗被烈晒得微微泛黄的米糊,他看了良久,终究没伸手去捡。他原是官家子弟,家学渊源,自小跟着先生习文练字,直到一夜家
失散,天地永隔,他成了个四处流
的孩子。
那,他沿街乞食,走得
晕眼花,竟跌进一条
巷里。巷中极静,连风都像凝住了,唯有墙根下一个白衣
站得笔直,仿佛早已等他多时。
那年约三旬,眉目如刀,冷冷注视着他。
“想活吗?”
这是他对陆青说的第一句话。
陆青怔了怔,没有哭,也没有求救,只是点了点。他的世界已经崩塌,所剩不过一
气——能活着,就已是本能。
白衣点
道:“好。”
他转身迈步,话音却从风中传来:“若你敢回,便再无路走。”
陆青咬紧牙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那一刻踏出的,是一条再也无法回的路。
寒渊。
这是江湖上鲜少被提及的地方。它不是门派,不讲道义,不传正统,它是专为杀而存在的组织。
楼沉渊——寒渊旧主,收他为徒,不为传道授业,只为磨刀成刃。
寒渊的训练狠毒无比,十名新弟子往往只剩三能活到月末。他们不是
,是未来的影子、死士、工具。
陆青在这种夜血汗
织中成长。他不哭,不喊,只是不断练武、不断强大。他很快从众多少年中脱颖而出,不因资质,而因狠劲。
可就是在那一众同门中,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却几乎以为
是看错了。
那是一次清晨练习,雾气弥漫的寒渊后山。
陆青正一默练三式连劈,剑花甫起,却忽然间感到一
极轻的风自他背后擦过。他猛然转身,一剑格开,却只看到一袭墨蓝的身影翩然而退,如水般滑
雾中。
“招式太死,绽太多。”
她的声音不大,却极清晰,带着淡淡凉意,如雪中落梅。
陆青皱眉:“谁?”
那自雾中走出,步履不紧不慢。她年纪比他略小几岁,身量清瘦,长发
鬓,眸若寒星。
“冷霜璃。”她语气平静,“你是新来的?”
陆青点,眉宇间浮现警惕,“方才是你,偷袭我?”
冷霜璃却不答,只淡淡一笑,那笑意中无半分调侃,仿佛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是怎样的。
“若我真是偷袭,”她轻声道,“你还站得住?”
陆青哑然,片刻后竟也笑了。
“好,我记住你了。”
子久了,两
渐渐熟识。
陆青练的是刀,沉猛刚烈,讲究敌一线;冷霜璃则修剑,身法灵动,出招无影无踪。两
格南辕北辙,却在彼此的身法与心意中,生出一种诡异的默契。
楼沉渊曾说过:“世上最完美的杀局,不在于手法,而在于两一心。”
他原是意有所指,可并未想到,这话在陆青和冷霜璃身上,竟成了半真半假。
他们开始被分配成小队,执行任务,试探生死。一次夜杀,陆青为挡冷霜璃身后冷箭,肩中一箭。
冷霜璃回看他,眸光罕见地动了动,低声道:“你傻吗?”
陆青嘴角带血,却笑道:“习惯了。”
“什么习惯?”
“你在我身侧,我自然往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短剑往回一收,迅速解决剩余对手,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为他拔箭。
她动作极轻,那一夜,他们在屋顶看着远处的灯火。陆青忽然道:“冷霜璃,你信因果吗?”
她想了片刻,答:“不信。”
“为何?”
“因为若信,便会怕。”她的声音,仍旧平静,“我们不能怕。”
陆青却喃喃低语:“可我怕你。”
她转看他,第一次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