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影抬起,那张与血薇仙子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绝。
血薇仙子看着儿坚定的眼神,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在这一刻悄然松动,但随之而来的是更
的叹息。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大殿处。
几名侍应召上前,合力推开一
具矗立在影中的巨大石棺。
那石棺并非由寻常石料制成,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由凝固血构成的暗红色,表面铭刻着无数扭曲挣扎的符文。
棺盖开启的瞬间,一浓郁到近乎令
作呕的血气
涌而出。
棺内盛满了粘稠如浆的鲜血,一柄通体赤红、剑身狭长的利剑正静静浸泡其中。
血薇仙子伸手探血池,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剑柄时,整池的血
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疯狂地向着剑身汇聚。
不过眨眼之间,血池便已见底,所有的血都被那柄剑贪婪地吞噬殆尽,剑身上的红光也因此变得愈发妖异。
她将剑缓缓抽出。
“过来。”
江疏影依言,膝行向前,来到母亲面前,高高举起双手,掌心朝上。
血薇仙子握住剑柄,用那锋锐的剑尖,在儿白皙的掌心上轻轻一划。
没有丝毫迟滞,两道伤立时出现,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汇聚成血珠,滴落在赤红的剑身之上。
“嗡——”
长剑发出一声满足的嗡鸣,剑身红光大盛,将江疏影的脸映照得一片绯红。
鲜血被剑身迅速吸收,那道道红光也随之向内收敛,最终,整柄长剑在光芒中急剧缩小,化作了一枚不过三寸长的致血玉发簪。
血薇仙子将儿扶起,看着她掌心依旧流淌着鲜血的伤
,眼神复杂。
她迅速地为儿疗伤,随后取过那枚发簪,仔细地别在她脑后雪白柔顺的辫子上。
她试了试松紧,确保它既不会轻易掉落,又能在需要时瞬间拔出。
做完这一切,她挥手遣散了所有侍从。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母二
。
血薇仙子后退两步,端详着自己的儿,清冷的黑袍,雪白的发辫,配上那枚妖异的血色发簪,构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仿佛在欣赏一件由自己亲手雕琢、即将送上展台的完美艺术品,有万千嘱托堵在喉间,最终却只汇成了一句轻语。
“疏影,在外一切小心。”
江疏影只是轻轻点了点,算是回应。
她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径直走向大殿的窗台。
随着她一步步走远,身影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一道凌厉的血色遁光,撕裂天际,向着遥远的宁州方向疾驰而去。
遁光彻底消失在视野尽,血薇仙子脸上那层冰冷的伪装终于褪去
,浮现出一抹切的担忧。
她久久地凝望着儿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薇儿。”
一个沉稳而富有磁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血亢剑仙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大殿的主座之上,他身形高大,一银灰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眼神锐利如鹰。
“无需为她担忧,我血剑宫的雏鹰,终究要自己去搏击长空。”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
“而且,你我都知道雍州江氏的规矩,小辈之间的竞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便手。”
血薇仙子没有回,声音依旧清冷:
“宫内的规矩,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况且以她如今的本事,若是拼死相斗,同阶之中,无能有把握将她留下。”
“那你还担心什么?”血亢剑仙从主座上走下,来到她的身边。
“我怕的。”血薇仙子缓缓闭上眼。
“是她会走上我的老路。这孩子骨子里继承了太多我的东西,若非如此,她不会对梦儿……有如此之的执念。”
她中的“执念”二字,说得极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血亢剑仙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那张素来刚毅的脸上,竟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复杂。
“呵,我们江家的传统,不就是如此么?”
“将所有的后辈都投名为‘竞争’的血池,能爬出来的,便是
中龙凤,未来的核心。”
“沉在池底的,便化作养料,成为供养强者的血。”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真理。
“疏影是中龙凤,将是本座亲手调教出的、最锋利的一把剑,是未来血剑宫的继承
。而她的那位姐姐……不过是池中的另一条鱼罢了。”
“是相互撕咬,还是一方吞噬另一方,都是她们自己的造化。这正是我们想看到的,不是吗?”
他看向血薇仙子,眼中闪烁着一丝期许。
血薇仙子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被血色残阳染红的天空。
“薇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血亢剑仙的语气稍稍放缓。
“你放心,她是我血亢的外甥。真到了那一天,我这个做舅舅的,绝不会让她重蹈你的覆辙,我会……保护好她的。”
话虽如此,那“保护”二字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盘算,恐怕只有他
自己才清楚。
第七十一章:故相逢
当陈婉月驾驭着飞剑,第一次从高空俯瞰这座传说中的海滨巨城时,心中翻涌的,是与三年前截然不同的心境。
陈婉月收敛了飞剑,落在城门附近。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与好奇,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凝霜仙子予的、沉甸甸的玉石令牌。
令牌手微凉,随着她灵力的注
,一缕只有陈婉月能看到的光华自令牌前端
出,在空中凝成一个指向城中某处的淡蓝色箭
。
心中对江浅梦的思念,如同涨时的海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心岸。三年了,不知江姐姐如今是何模样?
她是否也如自己一般,时常会想起东石谷的初遇,想起血泽中的并肩作战?
这三年来,她在玄伶师尊的悉心教导下,修为突飞猛进,心也磨砺得愈发沉稳。
可一想到即将见到那道清冷绝尘的身影,她的内心便再难平静。
不多时,一座宏伟的楼阁出现在眼前,通体由某种泛着月色光华的白玉建成,飞檐翘角处悬挂着由海螺串成的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正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紫檀木匾,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江月楼。
陈婉月站在楼下,仰望着这块牌匾,心中一暖。
原来,自己从未被忘记。
她吸一
气,走上前去,向守门的两位星河剑派外门弟子递上了自己的身份玉牌,并亮出了那枚财政长老的信物。
守门弟子见到信物,神色立时变得无比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一迅速
内通报,另一
则将她引
楼中。
江月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为宽敞,一楼大厅来
往,皆是处理各项事务的宗门弟子与合作商客,井然有序,气氛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