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得的材料也是各自均分,再自行运到宁州这样的繁华之地售卖,哪里称得上什么商会。”
江浅梦的指尖轻轻拂过一枚海兽的鳞片,那鳞片触感冰凉,蕴含着一丝微弱的水灵气。
她抬起,眸光清亮地望着对方,问道:
“既然前辈并非商会之,想来这价格,应当比市面上的商铺要公道些?”
她的问题直接却不失礼貌,并未直接砍价,而是以一种探寻的吻提出。
一听此言,那白袍修士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无奈,仿佛被说中了痛处。他苦笑着摇了摇:
“唉,小友有所不知……这价格,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我们确实不敢卖得太便宜了。”
他顿了顿,话语中带着几分倾诉的意味:
“从蓬莎岛到这广陵城,即便夜兼程,驱使灵舟横渡也需一年半载的光景。这其中的耗费与风险,都得算在里面。”
“宁州本地总以为我等海上修士逍遥自在,却不知对我们而言,时间同样宝贵。”
“我们提着脑袋与妖兽搏杀,刨去成本,其实也赚不了几个灵石。”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朝城内方向隐晦地瞥了一眼:
“更何况,我们若是真的卖得便宜了,那可就断了此地百里家的财路。那样的后果,我们这些散修可承担不起。”
“百里家?”江浅梦的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仿佛一个初出茅庐、对世事不甚了了的晚辈。
“晚辈不解,这海外材料的买卖,与广陵城的百里家又有何系?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她这副诚心求教的模样,显然取悦了那白袍修士。
他本就因初到异乡便遇到不顺而憋了一肚子苦水,此刻见有个态度谦和的晚辈愿意倾听,话匣子便彻底打开了。
“小友是外地来的吧?这广陵城的百里家,最初便是靠着倒卖无尽之海的各种奇珍异宝发的家。”
“他们的势力早已遍布海外,与那些真正的大商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以说,整个宁州,至少有六成的中高级炼器材料,都是经由他们的手流市面的。你说,这宁州的炼器材料定价权,在谁手里?”
经过他一番详尽的解释,江浅梦心中的图景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百里家凭借其厚的海外根基,几乎垄断了宁州的高端材料市场。
如今的百里家,虽说不复数百年前最鼎盛时的荣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对市场的掌控力依旧不容小觑。
也正因如此,宁州的高阶材料价格才稳定在一个不算昂贵,但也绝谈不上便宜的微妙平衡点上。
而这些远道而来的散修,宁可把价格定得高一些引非议,也不敢逾越那条无形的红线,去触碰百里家的核心利益。
这便是他们这些在夹缝中求存的散修的无奈。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同样在摆摊的海外修士,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如今我们这些海外散修,能在这广陵城港占一席之地,卖些零散货品,已经是百里家网开一面,算是天大的恩
了。”
“不过,这价格嘛,还是得照着他们的规矩来,不敢动分毫。”
“你想想,要是我们这些外来户私自降价,坏了行,那不就是明晃晃地跟百里家作对?”
“到时候,别说做生意,恐怕连这广陵城的城门都进不来!”
言及此处,他似乎又想起了方才百里奇出面调停的那一幕,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敬畏与感叹:
“对了,小友,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位百里家的少主
吧?”
“啧啧,那份气场,那份威势,可真不是装出来的。”
“明明只是练气期的修为,可他一开,我们这几个金丹期的老家伙,哪个敢不俯首听命?”
“所以说啊,在这广陵城的地界上,他们百里家,才是真正只手遮天的存在,谁又敢不给这个面子?”
他身旁的一位同伴似乎觉得他言语过多了,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袖,递了个眼色。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那白袍修士猛然一惊,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得有些忘形,连忙抬起,目光警惕地在周围扫了一圈。
见并无留意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稍稍松了
气。
他慌忙地对江浅梦摆了摆手,急切地撇清道:
“小友,方才那些话,都是我胡听来的传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更别说是我讲的。”
“这要是传出去惹了什么是非,我们这些小本经营的,可担待不起!”
说完,他便立刻低下,手忙脚
地整理起摊位上的材料,一副再也不愿多言的模样,只想尽快将这个话题揭过去,免得引火烧身。
江浅梦静静地听着,听到他言语中对百里奇威势的推崇,以及对百里家只手遮天的描述,在西洋镜的遮掩下,她的嘴角无声地带上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冷笑。
她与百里奇两自幼相识,也算得上半个青梅竹马。
只是这份“谊”,更多是建立在演武场上。
可惜的是,无论百里奇如何勤修苦练,从小到大的每一次切磋,他都败得脆利落,甚至,他连自己的妹妹江疏影都赢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百里奇在之后更加沉迷于挑战宁州西南道的各路练气天骄,就是为了证明他仍然有挑战他心中“江姐姐”的资格。
说回到这百里家来,倒也有一件奇事。
那个以海贸之能闻名整个宁州,号称宁州修仙家族首富的所谓广陵城霸主百里家,其府邸竟然不是设在寸土寸金、紧邻港的繁华地段。
而是选在广陵内城西侧,一处远离海岸、看上去颇不起眼的宅院里。
那宅院占地不过数里见方,与坐落在内城中心,环绕着云浮宫的江府相比,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如此反常之举,自然在修仙界中引来了无数的猜测与流言。
有说这百里家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是靠着往的名声撑着场面,实则内里早已空虚。
也有说,
百里家是在无尽之海的争斗中得罪了某个庞然大物,失了根基,这才狼狈地迁来宁州暂避风。
这败的家宅,正是他们卧薪尝胆的明证,只待有朝一
能重整旗鼓,杀回海外,一雪前耻。
当然,有贬损怀疑,自然也少不了赞誉之词。
诸如百里家得古修士勤俭质朴的遗风,待自家
虽俭,待手下
却厚,凡此种种的好听话,只要在广陵城的茶楼里多坐上几回,也总能听到。
只是,无论世如何评说,百里家从无尽之海迁至宁州不过短短数百年,以及百里家近代出了个痴迷于武道,最
四下挑战同阶修士的“武痴”少主之事,却是公认的事实。
至于他们当初为何要举族搬迁,背后又有何隐,市井之间众说纷纭,真相早已淹没在时光的尘埃里。
江浅梦心中计定,也不打算再与这几个散修纠缠。
她想要的蓬莎巨蟹鳌,直接从他们这里买,未免太过无趣。
倒不如过些时辰,去百里家寻个由与百里奇友善的“切磋”一番,届时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