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慌张的声音。由于讯号过于微弱,他的声音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听起来遥远又低沉。
“小花,我走了……”
“嗯,要小心喔……”
手机另一端传来的声音,混杂着仓促的脚步声和保安官们的谈声。“小花…”淳悟再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电话在杂声响起后便随之断讯。这时正巧响起了钟声,我握着手机定近鞋柜,慢吞吞地换上室内鞋。一
恐惧
植于心,无论怎么样就是无法忘记今早听见的微弱快门声。明明要迟到了,我却无法迈开步伐奔跑,独自踉舱地走在一楼走廊上。章子见状跑了回来。
“看来有个没神的孩子喔。来,快跑。”
她拉着我的手开始冲上楼梯,我试着轻笑了笑,对抗充斥全身的恐惧。
从那天早晨开始,寒意彷佛从坡道滚滚而下般骤然增强。积雪也变得厚重,景色开始笼罩在暗的灰色之中。
我一个吃完早餐来到学校。坐在窗边的座位上托着腮,凝望着满布流冰的海面。反
着冬天的微弱阳光,聚集的流冰在短短数
间凝结成雪白一片。原本可以在冰块问看见的漆黑海面不见了,变成表面光滑的青白色平原。海水的香气渐渐自冰块覆盖的大海散去,只有大型船通过的地方在四处形成如山中兽路般的冰
道路,可以窥见在其下方颜色更
暗的一整面海水。
我连续好几天都撑着脸,边上课边目不转睛地眺望大海。随着冰块逐渐覆盖海面,我的决心也变得明朗而冰冷,静静凝结成形。
——我在等待冰块硬到可以步行在上的那时。
巡逻船已经驶向遥远的北方,手机的讯号早已收不到。我一想到逐渐远离冰冷北方海洋的船只,内心便因不安而动摇。尽管上课时心不在焉,放学后我还是有乖乖去参加社团。我坐在有两个暖炉、热到几乎要教窒息的音乐教室,比起在教室时,这里更能清楚在窗外看见前方下着雪的大海。我拿着长笛,贴在唇上,开始练习为春天甲子园预赛加油的曲目。我的视线追随着乐谱,发出拙劣的笛声。吹同项乐器的二年级前辈时常过来关心我的
况。听见小喇叭宏亮的声音从讲桌处传来,“我会吹了。”章子将乐器自嘴中移开并笑着说道。她和练习同样乐器的学生开心地并肩站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么。
我站起身,长笛从制服裙膝盖处滚落地面。前辈见状上前问我怎么了,我摇摇说:
“我身体不太舒服,再练一下我就要先回家了。”
我回过看向窗外,冰冻的大海变成平原,诱惑
似地闪闪发亮。
到周末之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星期天早上,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食物,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出外购买。淳悟在值勤的时候,通常会为避免我烦恼而事先准备食粮。,然而这次是突然出海,尽管附近的
会过来关心、拿些东西来给我,但就算是这样,冰箱里
也没两、三下就空了。我在海岸边的超商停车场碰见了大盐家的爷爷,停车场和原先是车站的木造建筑物相邻,大盐先生正从改为公车站的建筑物里缓步走出。我惊恐地注视着那个身影,大盐先生整张脸
燥皱
,身体也略显消瘦,感觉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LтxSba @ gmail.ㄈòМ 获取
“小花啊。”
被大盐先生叫住,我于是停下了脚步。
谁都没有主动靠近对方,我们就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海鸥低空飞过顶,发出高亢的叫声。
天空降下了些微雪粒,天气还不错,海面上的流冰反着刺眼的朝阳。冰块互相推拥碰撞,还隐约听得见微弱的摩擦声。
大盐先生刺眼地眯起眼睛看着我,然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慢慢走了过来。
“早安。”
“嗯,早安。我正好为了你的事去了一趟旭川,早上搭第一班公
车才刚回来。”
“我的事……?”
大盐先生栘开目光。他不知为何一时之间衰老到令
不可思议,和一周前见面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
。我跟在向前迈出步伐的大盐先生后
,他颤颤巍巍的脚步让我忍不住伸出手扶他的手臂。大盐先生一被我的手掌碰到,整个
吓了一跳,彷佛被污秽的东西碰到似的,皱
的脸颊顿时僵住,我见状讶异地连忙抽回手。
我像是逃跑般加快脚步,朝海岸定去。
……他有跟上来吗??
我担心地悄悄回过,只见大盐先生拖着蹒跚的步伐追了上来。于是我放心地稍微放慢脚步。尽管感觉受伤,不过在这里见面正合我意。
“你小时候啊,”
大盐先生忽然以清楚的咬字说话。我回过纳闷地微微偏着脖子,大盐先生用宏亮的声音继续说道:
“那时拓银的经营状况还很好,我在薄野开了很多家店,旭川也有三家。哎,因为泡沬经济,之后景气越来越低迷,拓银出了问题,在北海道的公司纷纷倒闭,也减少雇用年轻新进员工。对我来说,那当然也是一段艰苦的时期……对了,我还记得喔,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和大盐先生并肩走着,肩膀之间有道冷冰冰的距离。他的惊吓反应伤害到我,纵然在意蹒珊定着的大盐先生,但我已经没有伸出手的勇气。我低下,咬住了嘴唇。
虎海鹏伸展黑色的羽翼,在
顶缓缓飞过。天空蒙上淡淡的灰色,耀眼晨光从云缝问倾泻而下。
我们来到海岸边,眼前出现广阔的流冰平原。冰块紧密相凝结,和覆盖着积雪的陆地之界线变得模糊。冰块反
着晨光,仿佛不存在于这世上的目眩神迷。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发一语地孤伶伶地待在当作避难所的肮脏体育馆,小小的身体不断发着抖。你当时很冷、很害怕吧,家族中只有下你一个幸免于难。
我看着你就掉下了眼泪,不过当时我没有能力对其他伸出援手,因为经营薄野的店,我欠了一
债,因为不甘心失去一切而过了一段荒唐的
子。虽然我认识你的父母亲,但不是很热,可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那么弱小、那么可怜。从那之后,我认为自己变成了一个比较善良约
。一面对神
沮丧的我,“小花……”大盐先生以过去不曾听过的生硬
吻唤着。
我从海岸跨越海与陆地的边界,摇摇晃晃地站到了冰块上。流冰十分坚硬,表面甚至像映照得出脸庞似地闪烁着青白光芒。大盐先生用担心的语气轻声说:“你那样很危险的。”我回过,只见他用不稳的脚
步追上来,当我准备伸出手想要扶他之际,却又因为胆怯而作罢。大艳先生低看菩我慢慢放下的手,表
倏地僵硬了起来。
“那个男,淳悟……”
他的语气有些变了。彷佛压抑着盛怒般,暗的声音带着颤抖。流冰在脚下发出响亮的轧叽声。声音之大,宛如脚下的黑海中潜藏着怪物,不时发出吼叫。寒气从鞋底透了上来,我浑身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声音之所以会低沉下来,是来自对淳悟的愤怒吧。大盐先生继续说:
“我从以前就很了解收养你的那个男,因为我从他小时候就看着他长大。”
“嗯……”
“他有些地方和你很像。小花,那家伙的老爸在随便就可以捕到螃蟹还是什么的时代,是一个在渔船上工作又还不错的渔夫。因为贪好色,四处拈花惹
,把
家弄哭。有次他开船到北方领地附近,刚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