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有千斤重。他想收回来,却连动一动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四个字背后那庞大而恶毒的含义。
喻芝……是那个老男玩剩下的。所以她可以无所谓地来找自己,发泄那些被调教出来的、变态的欲望。因为她早就不是她自己了,她只是一件物品,一件被主
暂时闲置的物品。
那席吟呢?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与责任的
孩,是小薰,也是席吟?
一个可怕的念,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心脏,狠狠地咬了一
。他自以为是的温柔,他小心翼翼的呵护,他费尽心思的前戏,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真
,是在走向一个全新的、美好的未来……现在想来,这一切算什么?
一场自作多的、滑稽可笑的独角戏!
他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拾荒者,在垃圾堆里发现了一件被丢弃的、看似美的瓷器。他欣喜若狂,把她捧在手心,用自己最
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以为
自己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可现在,喻芝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真相——这件瓷器,从来就不是无主之物。它的主只是玩腻了,暂时把它扔在了那里。而自己这个沾沾自喜的拾荒者,不过是主
默许下的、一个打发时间的乐子。他所有的珍视和
护,在真正的主
眼里,可能连个痰盂或者尿壶都算不上。
他甚至连做那个“老男”
敌的资格都没有。因为
敌意味着对等的、可以竞争的关系。而他,只是一个捡食残渣的……可怜虫。
巨大的羞辱感化作了生理上的反应。裴小易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喉咙发紧,眼前阵阵发黑。他引以为傲的真心,他小心守护的,在这一刻,都被碾碎成了最卑贱的尘土。
那只被俞芷握着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连愤怒的绪都变得奢侈。剩下的,只有一种
骨髓的、无边无际的虚弱和耻辱。
他感觉自己很脏。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喻芝看着眼前的男,似乎心有不忍。她想了想,还是开了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
她翻开自己左足的袜,那里的足踝纤细洁白;然而,在那浑圆可
的踝骨之上,有两个六七公分高的黑色花体“”字符——那是永远无法擦去的纹身。 “所有老
子的
脚上,都会有这个纹身。”喻芝平静地说。
……
两天后,裴小易出差归来,带着一身的风尘和沉默回到了江城。
席吟满心欢喜地把男友叫到了自己租住的出租屋。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但被孩收拾得一尘不染,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米色的沙发上放着两个可
的抱枕,小小的茶几上
着一枝从楼下公园里捡来的、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门铃响起时,席茵几乎是雀跃着跑去开门的。
“你回来啦!”她一开门,就给了裴小易一个大大的拥抱,脸颊在他的胸膛上幸福地蹭了蹭。
裴小易身体僵了一下,才有些敷衍地回抱了她。席吟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她拉着男友的手走进屋里,献宝似的指着厨房说:“快去洗手,我今天特意学做的千岛湖鱼汤,炖了一下午呢,就怕不合你胃
。”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从出差辛不辛苦,问到公司里的八卦,脸上藏不住地洋溢着见到心上的喜悦。
但她很快就发现,男朋友的绪很不对劲。
他很沉默,对自己所有的话题都只是用“嗯”、“还好
”、“是吗”来回应。他脸上的笑容很淡,很勉强,完全没有抵达眼底。那双曾经看着她时总是盛满了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不见底,让她看不透。
“怎么了呀?”席吟在饭桌上,小心翼翼地给他盛了一碗白色的鱼汤,“是出差太累了吗?还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没有,挺好的。”裴小易喝了一汤,说,“味道不错。”
可他的表,却像是在喝一碗白水。
一顿饭,在孩努力的暖场和男
心不在焉的敷衍中,吃得无比沉闷。 到了晚上,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席吟像往常一样,像只小猫似的钻进裴小易的怀里。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
灯,她能闻到男友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这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孩抬起
,嘴唇微微嘟着,凑到他的脸颊边,用一种带着撒娇意味的、柔软的声音说:
“亲一下好不好?”
她想用一个吻,来融化男友今天所有的疲惫和沉默。
然而,裴小易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他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应她。那种冷漠,比直接的拒绝更伤,像一堵无形的、冰冷的墙,瞬间横亘在两
之间。
席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凑过去的动作也停在了半空中,显得有些滑稽和可怜。房间里温暖的灯光,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冰冷起来。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是几天没见,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变得如此陌生?
孩委屈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小小的肩膀蜷缩在一起,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刻意营造的温馨气氛,在男友今晚莫名其妙的冷漠中,变得尴尬而冰冷。大约一刻钟后,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从她那边传来,席吟睡着了。
可裴小易却毫无睡意。
他像一具僵尸,直挺挺地躺着,双眼大睁,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片被月光映出的、模糊的光斑。喻芝的话,那个黑色的“”型纹身,像魔咒像鬼魅,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所有老子的
脚上,都会有这个纹身。”
裴小易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理智告诉他,这太荒谬了,席吟那么单纯美好的孩,怎么可能和那种肮脏的事扯上关系?可
感上的怀疑,却像藤蔓一样,越收越紧,缠得他快要窒息。
他必须知道真相。否则,这个夜晚,乃至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将在这种猜忌的炼狱中备受煎熬。
一个念,像毒蛇一样从心
底探出来。
他吸一
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极其轻微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从床上下来,双脚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像个小偷一样,踮着脚尖,绕到床的另一侧。
他屏住呼吸,弯下腰,用颤抖的手,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首先映眼帘的,是两只可
的双足,却穿着淡黄色、毛茸茸的珊瑚绒袜子。 裴小逸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现在虽然是初秋,江城的夜晚就算有一丝丝凉意,也绝不至于冷到需要穿这种厚袜子睡觉的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
这个发现让他的疑心更重了。他蹲下身,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最珍贵的、一碰即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地,褪下了她左脚上的那只袜子。 孩的脚从柔软的束缚中被解放出来。在朦胧的月光下,那是一只堪称完美的、艺术品般的脚。皮肤白皙细腻,脚趾圆润可
,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健康的淡
色光泽。从纤细的脚踝到柔美的足弓,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裴小逸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
气,那
气仿佛憋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整个
都放松了下来,甚至为自己刚才那肮脏的猜忌感到一阵羞愧。他一定是疯了,被喻芝那个疯
影响得魔怔了,才会怀疑这么纯洁这么美好的席吟。
然而,就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