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璃,看,”爷爷有时会让我凑近,苍老的指尖点着水晶,“这里面住着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的梦。”
八岁那年的一个午后,蝉鸣聒噪,我趁爷爷打盹,终于按捺不住好奇,踮脚从红木抽屉里偷出了它。
水晶手冰凉沉甸,瞬间吸走了掌心的所有温度。我溜到窗边,将它举向阳光。
那一刹那,光芒被捕获、驯服、然后重生。
数道不可思议的、蕴含着虹彩所有层次的光斑蓦然投在昏暗的墙壁上,缓缓流转,不像反
,更像活物在呼吸。我怔住了,灵魂仿佛被那些光斑轻轻抽出,引
一个万花筒般迷离而安宁的异界。时间失去了意义。
鬼使神差地,我轻轻晃动它。
“叮……”
一声极轻微、却极具穿透力的碰撞声从双晶之间出。那声音无法用耳朵捕捉,它更像一
冰冷的颤栗,直接钻进颅骨
处,在脑髓中共振回响,带来一种奇异的、令
战栗的空白与平静。我彻底迷上了这种感受,一次又一次地摇晃,沉溺于那直接作用于神经的、近乎禁忌的快感。
直到一声惊恐的低吼将我惊醒。
“璃璃!放下!”
爷爷脸色惨白,前所未有地失态,几乎是扑过来一把夺走
挂坠,枯瘦的手都在发抖。他迅速将其收回抽屉处锁好,仿佛我拿着的是一条毒蛇。
我吓坏了,从未见过温和的爷爷如此模样。
他喘着气,好半晌才平复,蹲下身紧紧抓住我的肩膀,眼神里是后怕与一种沉重的忧虑:“答应爷爷,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碰这个东西!你还太小,根本驾驭不了它的力量!”
“为什么?”我委屈又不解。
爷爷眼中掠过极为复杂的痛楚,沉默良久,才沙哑道:“你爸爸……他当年也想用它做点什么,结果……结果把自己弄得不
、鬼不鬼!我甚至觉得……你生下来就带着的‘那个
况’,也跟他当时心智失衡、胡
动用这水晶的力量有关……”
我似懂非懂,只模糊知道父亲在我很小时就离开了,成了家里的一个禁忌。
爷爷看着我懵懂的脸,叹了气,语气缓和下来,却更加凝重:“等你再长大些,到十五岁,爷爷会慢慢教你该怎么正确面对它。到时候……你也需要自己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选择你以后……是想当男,还是想当
。”
那时的我,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背后意味着怎样一条惊心动魄、布满荆棘的道路。只是从那天起,那枚神秘的水晶和爷爷那句沉重的话语,像一枚埋进血
的种子,与我结下了无法割舍的不解之缘。
我的成长轨迹异于常。爷爷从未让我进
普通的学校,他为我请了最好的私
教师,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与纷扰。我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同时也隐约明白,这种保护,与我身体的“特殊”有关。
我聪慧且努力,最终不负期望,考了顶尖的大。填报志愿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新兴的心理学专业。课堂上,当教授
讲解弗洛伊德《梦的解析》,阐述潜意识、本能与那些
埋于
神底层的奥秘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爷爷的水晶。
我开始以一种全新的、学术的视角去剖析它。那迷幻的光斑,是否是通过视觉通道进行知觉剥夺与注意力聚焦,诱导大脑进
易受暗示的催眠状态?而那声直抵脑髓的轻响,是否是某种特定频率的声波,能与神经节律产生共振,强行改变意识状态?它是一件完美的、同时从视觉与听觉双通道进行高效催眠的古老仪器!
就在我的学术兴趣找到方向时,我的身体也在悄然变化。青春期如期而至,我的胸部开始柔软地隆起,腰肢变得纤细,皮肤细腻,任谁看都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然而,下身那
始终存在、却与我益明显的
特征格格不
的男
器官,以及爷爷那句“选择当男
还是当
”的箴言,带来的不再是童年的懵懂,而是
益清晰的困惑、羞耻与自我认知的撕裂。
直到有一天,我颤抖着在电脑搜索栏输那些难以启齿的关键词。当屏幕上赫然出现完全赤
的
胴体高清图片时,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瞬间窒息。
原来……真正的孩子,是这样的。lтxSb a @ gMAil.c〇m
原来……我,真的和她们不一样。
巨大的失落与恐慌攫住了我。
从那一刻起,我更加坚定了隐藏的决心。我学会了用宽松的衣裙掩饰身体细微的“不协调”,走路时刻意含胸。
我拒绝了一切可能露身体的集体活动,尤其是游泳课。洗澡永远是独自一
,锁紧门窗,在氤氲水汽中,我厌恶又恐惧地打量着镜中这具“不伦不类”的身体,每一次触碰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罪恶感。这个秘密,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我紧紧束缚在孤独的堡垒里。
直到,陈明杰的出现。
那是在大学图书馆三楼的社科阅览区,午后的阳光恰好洒在他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他穿着一件洗得微微发白的蓝色衬衫,袖挽到小臂,露出清晰的手腕骨骼。他那么专注地埋首于一本厚得惊
的量子物理著作,眉
微蹙,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完全沉浸在思维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喧嚣都无法侵
他的结界。
那一刻,万籁俱寂。我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疼痛的悸动席卷了我。也许就是在那个充满光尘的瞬间,我内心处做出了最终的选择——我要成为一个
,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完整的
。
我终于鼓起勇气,在一个月色清朗的夜晚,向爷爷坦白了我的决定。
爷爷凝视我许久,眼神里有欣慰,有理解,但更多的是沉的担忧。“梦璃,爷爷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必须知道,从现实的角度看,你若选择男
的身份,未来的路会平坦得多。”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你父亲当年造下的孽,还是你小时候接触那水晶太久……它的能量会影响
的身心,尤其是你这样特殊体质的孩子。”
他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医疗检测报告,递给我。纸张冰冷。上面的生理学名词冰冷而刺眼:“茎与子宫生理结构完整,睾丸内附于腹腔,与卵巢组织并存,机能互斥,无法产生成熟的配子……”
“这意味着,”爷爷的声音低
沉而残酷,“你没有生育能力。无论选择哪条路,这都是无法改变的。”
“生孩子?”我当时对这件事几乎毫无概念,只觉得那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甚至有些骇的话题——一个生命在体内孕育?光是想象就让我感到窒息般的紧张和排斥。因此,我对爷爷关于生育能力丧失的警告,并未真正放在心上。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拥有
,其他都不重要。
坚定了儿心的我,开始笨拙又认真地学习打扮。描摹眼线,涂抹唇彩,挑选能衬托身材的连衣裙。我制造无数次“偶遇”,坐在图书馆他常坐位置的不远处,只希望他能从书海中抬
时,目光能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
然而,他的目光永远胶着在书页和公式上。属于我们最幸福的时光,便是偶尔被他抓住,兴奋地向我这个“心理学天才”阐述他刚领悟的解梦理论。我痴迷地听着,与其说是懂了那些奥的知识,不如说是沉溺于他发光的脸庞和那份分享的亲密。我天真地以为,只要陪伴足够长久,耐心足够坚韧,总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