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八十鞭。
由我替他受完。
陛下责我身为师长,却对学生缺乏管教,叫他好好看着我是怎样挨罚的。
我知道陛下并不在意罚不罚我,他只是要齐彻明白,他的身上担着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安危。
这也是为什么我当初没拦他。
当时我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眼前一片昏花,跪都跪不住,只是在被汗水血水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齐彻在一旁又吼又是哭。
婉容郡主虽没挨罚,在一边看见我那副模样也是吓得小脸煞白。
陛下当然也是做给她看的,或者说,做给陆长麟看的。
婉容郡主从小聪慧,怎会不知道擅自踏禁地会有何后果,此番不过是冒险去讨陆长麟的欢心罢了。
陆长麟那年正值生辰,同婉容提起这园子里的驻颜花,说什么若是能摘来供奉在已故的母亲面前,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了。
他早就想打听这个园子里到底藏了什么机密了,只是这次借了婉容的手。
对这个妹妹,他倒是真的舍得。
风动一霎,不远处送来一阵幽香,打眼一看,才发觉园子处几树红梅开得正盛,随风摇曳时像天边的红霞一般翻滚起来。
我忽然就想起来,当年齐彻硬闯园,穿过一簇簇红梅时回
看向我的那一双眉眼。
“沈大,久等。”
突来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我回过身,看见陆长麟正弯腰抱拳,面上略显歉意。
今的他换了便服,
色衣裳裹着修长高大的身躯,显得冷
峻而肃穆,与这芬芳潋滟的花苑有些不衬。
“无妨,是我提前到了。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
陆长麟环顾园子四周,摇笑了笑:“我记得,上次来这里,也是因为家妹的无理取闹,害得大
吃了不少苦
,加上这次,我一并向大
道歉。”
“不求大原谅,只求大
……”他话语一顿。
“什么?”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移开,玩笑似的说:“罚我即可,不要怪罪婉容。”
我笑了:“陆将军在战场上千万都无法近身,如今却甘愿让我责罚,且不说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定是舍不得的,毕竟大将军还要为我朝抵御外敌,开疆拓土。”
“是真心的。”他立马回道,目光微垂着,音色有些沙哑。
我微微一怔,失笑道:“陆将军有此诚心,不枉陛下一直以来对你的器重,陆老将军若在天有灵,必然欣慰至极。”
陆老将军是前朝忠臣,一辈子黄沙金甲。
可惜先帝疑心过重,对陆家处处打压,陆老将军又是一根筋,宁死不反,最终被诬陷惨死。
直到临了了,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也是要陆家后代守住一疆一土,誓死效忠君主。
陆长麟的眸光黯了黯,良久才回道。
“父亲一定会理解我做的一切的。”
就是不知,到陆长麟这里,那字字铿锵的夙愿能否实现。
“此番来赔罪,我还带了些赔礼来,还望大不要嫌弃。”陆长麟话语一转,招了招手让
把东西抬上来。
“我记得你从前很喜欢……喝酒。”
几位侍从将一坛硕大的酒抬了上来,陆长麟伸手揭开了一丝封在坛的红布。
一浓烈馥郁的酒香瞬间就涌了上来,蔓延到鼻腔,一时间仿佛将我带去了大漠戈壁,望见一
落
悬于千里黄沙之上。
“好酒!”我眼前一亮,由衷赞叹道。
“这是西域一种特有的酒,名叫‘金’,意思是永不落下的太阳。上次出征西域,第一次喝到这种酒,我便想到大
一定会喜欢。”
我靠近坛,沉醉地嗅了嗅四溢的醇香。
“不过这酒烈得很,大可莫要贪杯。”
顶上传来了陆长麟带笑的声音。
我起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这赔礼未免也太过丰厚,若是下次我犯了错,可没有如此大礼赔给将军。”
“倒也无妨,若
是大真的犯了错,陪我喝完这坛酒便是。”
“说来说去,怎么都是我占了便宜?”
“可我倒是觉得是我占了便宜。”
……
谈声与笑声在园中接连不断,笑语过后,临近分别时,我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
他回过,逆着一园春光。
“陆将军,你是个聪明,婉容郡主也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便不要逆天而为。”
陆长麟微微垂下,墨发在脑后飞扬,低沉的声音在微风中响起。
“大谬赞了,臣一向愚笨不堪。”
第八章
“看够了吗?”我微微偏,淡淡道。
一阵细碎声响过后,一个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眸。
还是那颗梅树下,红梅映着白墙开得艳丽,从冷寂的宫檐翘角中透出一滚烫。
还是那抹熟悉的眉眼,只是这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的绪。
“我去找你,他们说你来这里了。”
他一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所以你就在后面偷听?”我笑了笑:“殿下,臣是不是教过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若是换了个,抚兰苑这几
的花肥便不用愁了。”
“……我不是故意的。”齐彻低声道。
“再说,我不来,还不知道原来先生与陆将军的感这么好。”他嘀咕了一句。
我突然轻笑一声。
“笑什么?你……”他有些急了,抬看了我一眼。
我嘴角的笑容并未收回,自然而轻松地扬着。
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不带一丝嘲讽、发自内心的笑。
他似乎有些怔住了,半天也没说出后面那句话。
看我仍好整以暇看着他,才咳了一声,说道:“我来找你是想说,昨的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总之……就、就是,”他磕磕说着,攥紧了手,又放开:“只要你不刻意刁难容容,还是很、很好的……”
我的笑容一顿。
他没听见我回话,继续说:“容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被父皇打了,是她给我擦药,我想吃果子,是她爬上树给我摘,还刮了衣裙……”
说到最后一句,他不自觉带上了笑。
他环视四周,叹了一气,笑道:
“母后去世的那天,父皇将我关起来不准见她,是她在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让我送母后最后一程。那天还下着大雨,她的膝盖也从此落下了病根。”
“我十二岁那年大病,已经是阎王殿前,是她割血药,
守在我身边,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平静地述说着,熟稔地仿佛在心中念了千百次。
我一直没应声,他察觉到我的绪,立马转了话题:“我说这些,是希望先生能明白,容容这些年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知道先生心中到底是盼着我好的,容容好,我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