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不但不跟母亲要吃的，反跟着母亲一起去抓挠。西郊的扬马架子是菜田，离家有20多里地，柯雷和母亲步行去那里偷着溜土豆。说偷是因为虽然
家已收割完了，但遗漏在地里的小土豆不舍得放弃，还想自己清理出来，面对城里来溜土豆充饥的们，防犯的很紧。母亲领着柯雷傍晚擦黑时赶到那，趁着天暗猫着腰，在没的地
，快速地冲进地里，用二尺勾子顺垄沟往外扒拉土豆。农民收割时很仔细，遗漏的很少，有时溜好远也碰不到一个土豆，心中还提心吊胆地怕菜地主降临。每次去总有收获，溜到小半面袋的土豆，全家能饱吃上几顿香
的煮土豆。
土豆溜不几天就没有了。母亲用榆树叶子掺上些苞米面捞饼，也是一种充填肚子的好食物。商学院里的榆树多，柯雷跟母亲自报奋勇去撸榆树叶子，他自认为上树很有一套，小脚的母亲上不了树，即使父亲也不如他。
小柯雷穿上轻便的
球鞋，拎着个布兜，掖在腰间。从商学院的木板栅栏缝里钻进去，找那好爬的榆树爬上去，骑在大树杈上，一只手搂住树
，一只手撸树叶子，撸一把往腰间的布兜里装一把，一会儿布兜就鼓起来了。小柯雷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一布兜的榆树叶了，母亲做了一锅榆树叶饼子。
初尝胜果，柯雷十分兴奋
，母亲的欣喜更让他来了劲儿。第二次，他换了溜土豆用的面袋儿，想一次多撸些回来。
他正撸得欢，突然树下一声猛喝：“什么哪？”把柯雷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掉下来，低瞧，一个中年男，张着
半豁的嘴，冲他吹胡子瞪眼的：
“谁让你来撸树叶子的，赶快给我下来。”
柯雷慌了，手忙脚
战战兢兢地好容易溜下了树，没等站稳，那一把就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小胳膊。指着上回柯雷撸得有些秃了的两棵榆树气极败坏地大叫：“那两棵树是你撸的吧！保卫科长说我看管不利，要扣我工资，好！这回我可把你抓住了，走，跟我上保卫科！”
柯雷见要抓他走，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那拽他走他不走，脚蹬地打出溜，但毕竟小身轻，那一把把他拎起来了。
“求求你，大叔！别抓我！”
“不行！到保卫科再说！”
“我下次再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不行，你这是坏，树叶撸光了，榆树会死的，领导要追究责任的。走，跟我去保卫科说清楚。”
“大叔，我不是坏。是我家没吃的撸回去烙饼吃。你看你看，我这兜里还有一块。”说着，柯雷从衣兜里掏出一块从家里带出来吃了半截的榆树叶饼子，递到了那男子眼前，那男子听柯雷这么说，又接过那饼子端到眼前仔细端祥了端祥，脸上的怒气好像一下子消了。他瞅了瞅柯雷那面黄肌瘦的小模样，往外呼出了长气儿：
“嗯……好吧！既然这样，我放了你。不过你不能再来撸了，还有这袋子我要拿回去
给科里，我就说没抓着你，让你跑了，拿这袋子差。好了！你走吧！”
柯雷没想到那能放他，他只觉得松开了的那男的手像松开了魔爪，他身子一阵轻松，眼前一亮，哪里顾得什么面袋子了，撒腿就跑开了。
跑出十几步远，听到身后那喊：
“你的饼子！”
柯雷猛地停住了脚步，回瞅了瞅，摇了摇，嗖，又像兔子似的跑开了。
柯雷愿意在小窝棚里幽幽地独处，喜欢沉浸在浮想中，原因最初柯雷自己也不知为何？后来他想明白了：不只是园中幽静环境的引发，主要还是不少书籍自己都是在这园中读的，文字诱动想像，可视觉却是园中的景物。《林海雪原》、《苦菜花》、《铁道游击队》、《晓记》、《平原游击队》、《毁灭》、《铁流》里面血与火的场景，《林家铺子》的倒闭，《幻灭》三部曲中的迷离
，《子夜》中的尔虞我诈，高尔基童年悲苦的流
生活，《克里萨姆金的一生》，更有少剑波和小白鸽，杨晓冬与银环含蓄的只意会不言表的美好恋
……好像都与菜园里的一
一木连接在一起，一株株玉米和向
葵，一棵棵茄秧辣椒秧，仿佛都是书中那些难忘物的化身，在株茎和叶片上映
出他们的形象和音容笑貌。看着园中的景物就浮想出书中的物和场景。
菜园子给柯雷以诸多乐趣，也让他和菜园子之间发生了许多故事。给柯雷枯燥乏味的生活添了些趣味和难忘。这颇有点儿像百园之于鲁迅，菜园子也是柯雷的百园。除了给柯雷带来些野趣儿和独处的幽谧，柯雷也像鲁迅那样，在园子里捉蛐蛐抓家雀儿。在园中，柯雷抓家雀儿曾有过这样敏捷的功绩：两只幼麻雀儿落在了榆树墙上，柯雷蹑足轻踪地接近，猛地扑上去双手同时出击，一手抓住一个幼雀儿。气得没来得急引救走自己子
的老家贼，兜着柯雷喳喳地狂叫半天，才哀鸣着飞走了。这让柯雷动了侧隐之心，把两只小麻雀儿放了。
冬天，园中一片萧瑟，柯雷学着在课本《从三味书屋到百园》中鲁迅的样子，把菜园子靠土路那的地面扫去一小块浮雪，用一根短
支起个箩筐，短上栓着一条长绳顺到窝棚里，箩筐下撒上一把小米儿，柯雷就躲到窝棚里，手牵着绳子，静等雀儿
套。天寒地冻大雪覆盖，雀儿们很难找到吃的，突然有这么丰富的食儿出现，一会儿就引来了几只觅食的家雀儿，待见它们钻进箩筐内啄吃小米时，柯雷猛地一拉绳子，除了动作快的逃了，总能扣住一只两只的。
菜园子是柯雷从小到大的乐园。就像父母对土地的眷恋一样，柯雷对菜园及野趣儿的痴迷，也是有渊源的。柯雷家在山东老家的园子，是在房前，面积要比这里的大出四五倍。除了蔬菜，还有梧桐树、菜果树、梨树，一小片竹林。竹林的竹子纤细挺拔，柯雷小时候喜欢鞭子，母亲给他截几根挺直的竹子，让邻居老刘家大小子春生给扭编成个鞭杆子，再栓上皮鞭哨儿，做成一杆一甩咔咔响漂亮的大鞭子。母亲还给鞭杆中部栓系上了一红布条，那鞭子就显得更帅气了。柯雷喜
的不得了，整天鞭不离手。可惜来关外时遗落在老家，不知到谁手了。
园子尽是一堵石围墙，围墙不算高。四五岁的小柯雷能爬过去。围墙外是个三四米
的坡，坡底一条水沟，沟沿长着几排梧桐树，梧桐树林外是一片开阔的大沙滩，沙滩中央是从北边山里流下来的河。枯水期河就在沙滩中间流，丰水期，河水漫到梧桐树林边。河水清澈见
底。小柯雷在枯水期时背着母亲偷偷地在河里玩水。一次，他和村里的一个小伙伴，在河里逮着一条漂来的木板，俩一骑坐在一，在水上压悠悠玩儿，压来压去，那的小伙伴掉下木板，一扎水里去了，淹得他在水里直扑通。小柯雷吓得喊：“救命呀！救命呀！”亏得河边有，急奔过来把那小伙伴救了起来。不然小柯雷可就闯大祸了。小柯雷回家没敢说，可有村里的大告诉了柯雷母亲，尽管事过去了，柯雷
还是挨了母亲的
掌，严令他以后不准去玩水。
山东老家的菜园植物丰富且连着山水，这里的菜园远比不上。但在城市里有这么可以怡然自得的一隅，也是个偏得。
柯雷不仅从小在这沉溺于野趣儿和自然亲密，也还曾有过一段童稚无知中的漫事儿呢！
那是柯雷六七岁时。当时老袁家的小屋住着另外一家家。丈夫老怀是个忠厚老实，长得矮矬矬，却抬小扛儿的活儿，就是装卸工。妻子没工作在家做饭伺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都是姑娘，大姑娘叫玉琼和柯雷同岁，因为和柯雷家只隔一道墙，柯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