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舞都出库,快马加鞭运往洛都才赶得上。
“越快越好。”徐璜道:“万万不可耽误了。”
程宗扬道:“徐公公,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徐璜也知道刚才的是求是强所难,大度地说道:“尽管开
。”
“八万金铢确实不是小数,我那几位朋友虽然有钱,筹款总是要些时,但不知天子为何这般急切?”
徐璜叹道:“还不是因为要借尚书台办几件事,实在拖延不得——咱家也不必瞒你,你可知道如今的司隶校尉是谁?”
“董卧虎啊。”
“那你知不知道以前司隶校尉属下的隶徒?”
“……这倒没听说。”
徐璜点了点,“眼下是没有的,但以前司隶校尉掌管京畿治安,属下有隶徒捕盗求贼……”
程宗扬心一动,这不是警察吗?
徐璜道:“那些隶徒主管盗贼,与唐国的刑部来往极多。太后垂帘之后,便撤销了司隶校尉掌管的隶徒,改由执金吾守卫京城。这些年,京中渐
不宁,天子有意重设隶徒,仍由司隶校尉掌管。”
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天子一直想削夺吕氏的兵权,谁知刚一出手,就遭到强硬反击,不仅韩定国殒命,连陈升也被革职,声校尉换成了吕巨君。这些隶徒虽然挂着司隶校尉的名号,其实是一支不属于汉国军方,而是由天子直接掌控的兵力。对于刘骜来说,在吕氏掌管了洛都大半兵力的
形下,司隶校尉属下的隶徒就显得格外重要。
吕氏死死把兵权握在手中,天子另辟蹊径,彻底绕开军方,赶在吕冀执掌尚书台之前,把钱给董宣这个能靠得住的直臣,算是一着妙棋。吕冀掌管尚书台之后,天子再想投钱,吕冀随便找个由
,就能冠冕堂皇地把钱款挪作他用。汉国这么大,就算年年风调雨顺,也少不了失火、地震之类的事。到时吕冀一句:生民多艰,圣上养民乎?养兵乎?就能堵得天子没话说。
程宗扬粗略地算了一下,八万金铢足够把五千隶徒从到脚武装下来,还能保证一年以上的用度,这笔巨款能不能在初二抵达洛都,拨付给董宣,几乎关系到汉国的整个政局,怪不得天子如此急切。
程宗扬咬了咬牙,“这笔钱我会想办法,就依公公所言,初二之前运到。”话虽这样说,讨价还价也是必须的,“五千隶徒是不是太多了点?如果两千隶徒的话,三万金铢现在就能办妥。”
徐璜尴尬地咳了一声,“就是两千隶徒。一共一万五千金铢。其余的钱,是天子用来建夜游馆的款项——这个更是等不得。”
程宗扬怔了半晌。天子绕开军方,重新组建司隶校尉属下的隶徒,可谓英明之举。可他在隶徒上投了一万五千金铢,却在馆阁上花费了四倍的钱……程宗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徐璜也觉得这事不能多谈,岔开话题,饶有兴致地说道:“听说你宅子的地下震出两只鹅?”
“都是以讹传讹。那是我买的鹅,养在后院自己吃的。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就成了从地下震出来的。”
徐璜哈哈大笑,“这鹅大难不死,必定别有滋味。”
程宗扬听了前半句,还以为他要说这鹅大难不死,让他好生养着,没想到他却是惦记着这鹅的味道,真是好大一枚吃货……
永安宫内,一身白衣的吕巨君静静站在柱侧,他已经不知等了多久,但神仍然恭恭敬敬,没有丝毫不耐烦。
吕雉隔着屏风看着他,良久,满意地点点,然后站起身,在义姁的服侍下缓步出来。
吕巨君施礼道:“侄
儿见过姑母。”
“坐吧。”吕雉道:“先儿可好?”
“还好。只是昨晚吃了些亏,脸上有些红肿,这两天无论如何不肯出门。”
吕雉不禁莞尔,她这两个侄儿,吕巨君其貌不扬,吕奉先却是面如冠玉,是洛都有名的美男子,不过她对两的宠
则是一般无二。
“让他吃些苦也好。”吕雉道:“总胜过以后不小心丢了
命。”
吕巨君道:“听说昨晚京中地震?”
吕雉道:“那户家的事,你们不用管。”
吕巨君笑道:“侄儿非是为此而来。倒是此事可以作些文章。”
“哦?”
吕巨君缓缓道:“京中地震,乃是天子失德。”
吕雉望着举止儒雅的吕巨君,心下不禁暗叹,自己两个弟弟一个骄横,一个迂腐,倒是这侄儿颇有心计,一开便直指要害。
一句流言也许无关紧要,但十句、百句、万句……待到世间纷纷传扬,便大是不同。所谓众销金,积毁销骨,若世
众
一辞,都说天子是失德之君,哪怕他是天纵之才,也是一个毫无心腹的孤家寡
。正如那个姓赵的
子一样,虽然贵为皇后,但名声已经彻底坏了,自己只用一句话就能废了她,世
最多也只是抱怨自己废得太晚。
“二鹅之事更非吉兆。”吕巨君道:“黑者冲天,白者坠地,乃阳不协,天地失序之象。天子身为天之元子,代天行事,此事凶吉,不问可知。”
吕雉笑道:“这些悖逆之辞是哪里来的?”
吕巨君道:“当然是书院。姑母若以为可,这些说法今天下午便会在各处书院传扬出去。”
“昨天子前来请安,说他跟少傅学经,读到‘防民之
,甚于防川,当宣之使言’一句,所获良多。言下之意是我管得太多,让
不敢说话。”吕雉淡淡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多听听世
之言吧。”
吕巨君道:“还有一事要回禀姑母。”
“什么事?”
“昨晚那两具尸体,侄儿请施法,虽然得到消息只是只鳞片爪,但着实骇
听闻。”吕巨君低声道:“两名死者,都是宋国的禁军。”
吕雉慢慢挺直背脊,“好啊,我那乖儿子倒是好算计,居然请来外设下圈套,好抓住他舅舅的把柄,藉机
宫——真是异想天开!”
在各方默契之下,刺杀之事并没有宣扬出去,总算让焦烂额的程宗扬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但地震的消息很快便
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程宅也被推到风尖上。
得知消息,鸿胪寺同仁、定陶王府、云家,甚至郭解都纷纷派过来询问安好,更有无数
赶来看热闹,瞧瞧一场地震怎么把步广里几座宅子震没了,还震出一
池塘,两只鹅来。
程宗扬不堪其扰,恨不得躲到山里图个清净,但场面事还要办,只好在附近客栈暂住,接待宾客。
程宗扬一边迎来送往,一边把催款之事告知云家,云苍峰派回话,钱款已经如数凑齐,但有五万金铢要从舞都运来。眼下云大小姐闭关,云家已经另派了
手前去押运,连夜启程,一旦运到,就送往西邸。
接着敖润赶回来,报了平安。他们昨晚顺利退到上清观,事后察看,只折损了同一组的三名兄弟,都是宋国禁军,其他有几受了些或轻或重的伤,好在都不致命。
敖润一边说事,一边听着隔壁的哭声,直听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程儿,不会是延香……”
程宗扬扶着脑袋叹道:“延香没事。是伊墨云那丫。她一早就哭着来找高智商……哦,她的厚道哥哥。我正让
去劝呢。”
“衙内失踪了?”
“是啊。一想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