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接着膝后一痛,被
用棍子敲中膝弯,滚地葫芦一样滚到路边。
两名大汉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扯住他的发,拽起脑袋。
几盏灯笼举了过来,一名身材雄壮的官员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何?为何要犯宵禁?”
毛延寿又惊又怕,一副失惊落魄的表,脸色时青时白。他哆哆嗦嗦地正要开
,地面忽然一阵震动,接着传来房屋倒塌沉闷响声。
大地震动不已,房屋仿佛木搭的玩具一样摇摇欲坠。延香靠在墙边,望着顶的横梁断裂开来,带着屋瓦擞擞落下,心
一片绝望。
外面整堵的院墙向内倒下,大地像水一样升起,一直高过屋顶。延香忽然意识到,不是周围的地面在上升,而是自己所在的院子正在下陷。外面的黑衣死士纷纷跃起,试图攀上地面,却像被无形的力量黏住一样,只挣扎片刻就滑落下来,被倒塌的砖石和土墙埋住。
眼看房屋就要倒塌下来,延香领后忽然一紧,被抓住衣领,接着轻飘飘飞了起来。
惊理轻笑道:“天可怜见的,都被吓傻了。”
延香心一松,这时身体才不受控制地剧颤起来。
突如其来的地震将周围几个里坊的都从睡梦中震醒,惊慌失措的
们纷纷跑出家门,叫嚷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程宗扬赶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脸色铁青。此时地震已经平息,自己刚买来的住宅像被巨踩过一样,足足陷
地面数丈,所有的房屋都被夷为平地。
洛都令董宣第一时间已经带赶到现场,将受到波及的几处宅邸团团围住。差役络绎进出,从废墟中搬出一具具尸体,送上地面。
从宅中运出的尸体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多,他看到几名曾经与自己喝过酒的宋国禁军汉子,一些穿着黑衣的陌生,甚至还有的戴着铁制的面具。
死者中没有看到高智商、富安,也没有延香和毛延寿。但程宗扬并没有放下心来,如果他们在宅中死守,很可能被埋在废墟下面。更重要的是凶杀案发生在自己宅中,主管此事的又是董宣,无论怎么掩饰,自己也脱不了关系。一旦身份露,自己的汉国之行就到此而止了。
忽然程宗扬眼角一跳,看到罂的身影。
虽然是夜,但周围几个里坊的
都纷纷赶来,甚至还有附近两家书院的学子,也闻声而至,在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京师地震,所兆非吉。”
“那还用说?地震都震到了天子脚下,实是百年未有的天变……”
“何止百年?”有笃定地说道:“小生读书多年,从未见过此等异事。”
周围停着不少车马,罂粟就站在一辆马车旁边。那辆马车没有标记,但程宗扬一眼就看到罂粟
身边的红玉。
程宗扬使了个眼色,悄然走到一边,“怎么回事?她怎么来了?”
罂粟道:“
婢夜间回来,正遇到襄邑侯的死士在周围埋伏。事
紧急,
婢一时找不到主子,就去了襄城君府,让孙寿出面。没想到那些死士里藏的有高手,还没来得阻止,哈爷就受了重伤。”
“重伤?有多重?”
“命暂时无妨。但……只怕往后不利于行了。”
哈迷蚩本来是养老的,没想到会落了残疾。听她的气,以后想坐起来恐怕也不容易。
“其他呢?”
“延香运气好,被惊理救了出来。衙内、富管家和毛先生不知去向。其他都……”
程宗扬心下一沉,死了这么多,又被眼里不揉沙子的董宣撞见,这件事想掩盖下去,可能
微乎其微。
“主子不必忧心。”罂粟道:“有道是民不告官不究,洛都的官员想要
手,总要有苦主才是。
婢倒是有个想法……”
听了罂粟的主意,程宗扬连连摇
,“不妥不妥。让她出面,只怕会引起旁
的疑心。”
罂粟轻笑道:“那也该是寿
小贱
痛的事。”
董宣逐一检验着尸体,眉紧紧锁成一团。几乎所有的尸体都带有致命的刀伤,显然是经过一场殊死的厮杀。只看现场遗留的铁面具,凶手已经呼之欲出。毕竟襄邑侯已经不是第一次派遣死士去刺杀自己的政敌了。
“宅主的身份查出来了吗?”董宣道:“是哪一位官员?”
差役奉承道:“大令好眼力,此宅的主确实是一位官员:新任的鸿胪寺大行令——天子钦封的常侍郎。”
先是建威将军韩定国遇刺,接着是大行令遇刺,两个又都是由天子亲自提拔,元凶是谁,不问可知。只不过这场地震实在太过蹊跷。董宣少年时曾经出塞游历,听说过
原上有些部族的巫师,能够施展出可怕的法术,呼吸间能使得天崩地裂。进
京城的胡巫他正好知道一些,又恰好知道他们正在为谁办事。
“二十年垂帘,犹嫌不足……”董宣抬起,脸上的凝重已经一扫而空,只留下一片刚毅。
董宣浓眉紧锁的时候,唐季臣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前来灭门,原本是为了免除后患,替主分忧,谁知一场莫名其妙的地震,不仅把他带来的死士全部陷
其中,还引来了赫赫有名的强项令,卧虎董宣。
事起突然,唐季臣来不及移走尸体,就被董宣带着围住现场。第一具尸体被搬到董宣面前,唐季臣心里就凉了下来。他压根儿没想过那些尸体的身份能瞒过董宣。一旦强项令拗脾气发作,带着尸体上门问罪,无论襄邑侯还是自己的主
都脱不了
系。由此牵连到吕氏乃至太后种种秘辛,以及由此而来的后果……唐季臣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拿吕氏的权势压?董宣在天子面前都能硬着脖子死不低
,两位侯爷的份量还真没那么大,甚至太后娘娘出面,也未必能让董宣退避。
唐季臣摸了摸腰侧的短剑,如果自尽能解决问题,他宁愿一死了之。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唐季臣,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季臣心中愕然,她怎么会来了?接着屈膝
跪倒,“才见过襄城君。”
襄邑侯惧内之名唐季臣早已熟知,在襄城君面前不敢有丝毫隐瞒,细细说了经过。
孙寿靠在车窗边,一手挽着车帘,妖媚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轻蔑,“蠢材!些许小事有什么好为难的?且请宅主来。”
唐季臣愕然道:“这……”
话刚出,唐季臣才知道襄城君后面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旁边一个侍
应了一声,然后走到襄城君车舆之后,从紧邻的车上请下一个
来。
程宗扬拍了拍衣袖,缓步过来,看着唐季臣冷冷道:“荒唐!”
襄城君歉然道:“都是妾身的不是,让公子受惊了。”
唐季臣瞠目结舌,“这……”
襄城君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恭敬地对那个年轻男子道:“今之事还请公子帮忙,遮掩一二。”
程宗扬冷哼一声,对唐季臣道:“跟我来吧。”
程宗扬亮出身份,迳直走到董宣面前,拱手道:“敝姓程,忝为鸿胪寺大行令,正是此宅的主。”
不等董宣开询问,程宗扬便道:“今晚敝
与几位朋友夜宴,并无冲撞宵禁等事。这位是颖阳侯的管家,可以作证。”
唐季臣连忙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