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言伸手接过了一片雪花,摊在手心,雪花奇巧的纹路如被剑细细雕琢过,带着锋芒锐意。
老井城中,裴语涵掀开了那铁匠铺子的帘子走了进去,打铁声迸溅着火星,眉目苍苍的铁匠抬起看着幂篱
子,放下了手中的铁锤,将烧红的烙铁兹
水中,白雾腾起,他一瞬间像是苍老了百岁。
“姑娘可是来取剑的?”老铁匠问。
“是。”
老铁匠从琳琅满目的剑架上随手取下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递给了裴语涵,道:“这是我最得意之作,耗尽了平生心血,我曾无数次想过它未来的主会是谁,如今仙子既来承剑,那它便终于有了归属。”
裴语涵接过了那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手指抹过剑身,剑上铭文霎时如流火涌动,璨然明亮,裴语涵喟然长叹:“先生不愧为绝世之匠,能铸如此绝世之剑,
定可以名留青史。”
老匠站了起来,双手负后,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挂在墙上,长短不一的剑,随着他目光流动,屋内如有秋风起,吹得长剑叮当碰响。
“如果可以,七百年前,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史书唾弃的昏君。”老铁匠自嘲地笑了笑,浑浊而苍老的目光望着裴语涵,道:“请裴仙子为此剑赐名。”
裴语涵看着剑,手指抹过剑锋,划出一滴血,她将这滴血滴在剑尖,长剑所有的纹路刹那如火,她看着这柄流火璀璨的绝世之剑,思怵片刻,微笑道:“便叫……三月吧。”
“三月……不错的名字。”
裴语涵卷帘而出。
恰好望见满天雪幕倒卷而上。
她抬看着白茫茫的天穹,将剑归于鞘中,向着长街尽
走去。
……
方圆碎裂,规矩剑哀哀颤鸣,徘徊在白折左右,如涕如诉。
他的身前已经不见了叶临渊的身影。
方才一次撞剑,将浮屿硬生生撞退了数百丈,堪称惊天动地,他能斩出如此一剑,本该觉得平生足矣。
可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白折抬起,看着那片虚无缥缈的天空,他的脸上尽是血,麻衣上也是血,指间都是血,他一身修为缓缓流逝,在那撞碎了那一记仙
之剑后,一身钢筋铁骨般的身子亦不堪重负,千疮百孔。
连自己都不过一剑之力,那天下还有谁能拦得住他呢?
白折收回了视线,默然合眼。
血流成浆,渐渐涸。
承君城中,某条僻静的老街之外,忽然出现了一对年轻的道侣。
男子白衣墨发风姿郎朗,子湖色裙衫姿容倾城。
男子撑着一柄木伞,挽着子的手缓缓走来。
他们凭空出现,却毫不突兀,如落在春泥间的残红和打湿伞面的雨滴。
雪已不再倒卷而上,纷纷落回了间。
林玄言起身,与陆嘉静对视了一眼,知道有来了。
宅院的大门被推开,林玄言望着门站立的那对道侣,平静道:“有失远迎。”
陆嘉静站在他的身边,道心飘摇。
林玄言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没事。”
陆嘉静嗯了声,看着这位五百年未见之,看着那平静而冷漠的眉眼,絮
的心境逐渐平静。
叶临渊与夏浅斟穿过皑皑的庭院,走到了石阶下,他看着陆嘉静,看了好一
会,行了一礼:“师姐好久不见,这些年叶某让师姐受苦了。”
陆嘉静冷笑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林玄言挡在陆嘉静身前,道:“今天你该不会只是来叙旧的吧?”
叶临渊看着他,道:“七年前,你能逃开那个必死之局,我颇感意外,这令我合道之晚了七年,但你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季婵溪也站起了身,站在林玄言身侧,握住了他的手,望着叶临渊的眼神锐利得像是刀子。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大剑仙?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在这里故弄玄虚废什么话!”
季婵溪指了指夏浅斟,厉声质问:“你自己上还是和这个一起上?”
叶临渊看着这个黑衣黑裙的小姑娘,温然笑赞道:“后生可畏,如此年纪便通圣,比我当年更强。只是可惜,年纪终究太小。”
季婵溪神色更加不耐烦,她道:“要出剑便出剑,啰嗦什么啰嗦?”
叶临渊道:“我此来不为出剑,只是取剑而已。”
说完之后,他回身望了一眼,笑问道:“怎么不见失昼城大当家,听闻大当家风采绝伦,叶某早就想见一见。”
林玄言眼色沉,沉默不言。
方才叶临渊出现在长街上的那一瞬,他便心生感应,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他留在了宅中,但让南宫设法避开叶临渊,直接前去明宫,想方设法救出邵神韵。
若是叶临渊真的了见隐,那么这一战多一个南宫也没有意义,况且他有信心,只要是季婵溪持剑,他们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南宫真的能
开封印救出邵神韵,那么几
联手,甚至有机会直接将他杀了。
但是刚才,叶临渊说出取剑二字之时,一极其不祥的预感忽然涌现心
,失昼城三年,他的道心早已坚如磐石,而如今随着叶临渊的出现,却隐隐有了松动的征兆!
叶临渊只是稍一思索,便悉了南宫的去向,微笑道:“大当家虽然道法通天,但承君城大阵亦不是纸糊的。也罢,稍后我便去见一见那位大当家。”
林玄言心中骤然绷紧,他将另一只手伸到身后,握住了季婵溪的手,他能感觉到,季婵溪的手心亦满是汗水。
叶临渊看着季婵溪,伸出一只手,淡然笑道:“借你夫君一用。”
与此同时,林玄言大喊道:“同心!”
季婵溪闭上了眼,下一刻,她骇然睁眼。
她与林玄言握紧了手,心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
断了,无论如何也勾连不到一起。
叶临渊微笑着看着他,如出一辙地喝道:“同心。”
巨大的心跳声在宅子中扑通响起,林玄言一个趔趄,身子前倾,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临渊,浑身颤抖,背心皆是冷汗。
只是身化剑,魂魄离体的前兆!
陆嘉静同样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难以言表。
能与林玄言心意相通者唯有她与季婵溪,叶临渊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想不通其中关节,但是下意识地捏紧了林玄言的手,大喊道:“你给我回来!”
叶临渊依旧伸着手,看着林玄言痛苦不已的神色,平静道:“持剑者唯心意相通耳,你生为剑灵,在这世上能与两位子真心相
,殊为不易。但是你偏偏忘了,这个世间,最了解你的
是我,你的记忆是我给你的,你的
身是我替你选择的,你的
生道路是我替你谋划。纵使你后来偶得机缘,改变了自己的
生轨迹,但那只是
生某个节点的选择,虽事关重大却无法改变根本,可你依然是我啊,这些联系比血脉更
,你又如何斩得断呢?”
“你与当年的我,何其相似啊……”叶临渊手指一转,似隔空遥遥虚抓,此刻林玄言的身影已经渐渐变得虚幻,他的法相向着叶临渊的方向不停前倾着,似是随时要凝成剑,被叶临渊握在手中。
陆嘉静与季婵溪皆脸色苍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