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双手虚握,仿佛抓住了一柄无形的开天巨刃,朝着城外佛国最密集、诵经
声最洪亮的区域,狠狠劈下!
一道前所未有的、凝练如实质的灰白巨刃,撕裂空间,悍然斩落!
「轰……!!!」
地动山摇!数百座金顶佛寺在巨刃下如同沙堡般崩塌!缠绕其上的锁链寸寸
断裂!
金色的佛光洪流被硬生生劈开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无数诵经的虚影在无声
的尖啸中湮灭!
这一刀,耗尽了身后所有大能的力量,也几乎抽干了李破天最后的本源。
他拄着无形的「刀」,单膝跪倒在破碎的垛口边,大口大口地呕出混杂着内
脏碎块的黑血。
白发枯槁如深秋败草,曾经挺拔的身躯佝偻如风中残烛。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那被劈开的佛国真空,盯
着那真空之后,更高远、更冷漠的苍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残躯最后的力量,将胸膛中积郁万古的悲愤、不甘、
质问!
化作一声穿云裂石、震动九霄的龙吟长啸,直冲那被短暂劈开的佛光天幕:
「何人敢来,」
「接我一刀!!!」
啸声如龙,裹挟着破天八式残留的凌冽刀意,如同最决绝的战书,狠狠砸向
那沉默的佛国核心,砸向那高踞九天之上的冥冥天道!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战场。
风停了。
诵经声停了。
锁链的绞磨声停了。
连城内压抑的呼吸都仿佛停滞。
没有回应。
没有佛影降临,没有神威显现,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从那被刀劈开
的真空地带传来。
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沉默。
这沉默,比任何神佛的怒吼、天道的责罚,都更冰冷,更残酷,更彻底地昭
示着蝼蚁的呐喊,不值一哂。
李破天跪在城头,染血的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极致的错愕。
随即,那错愕如同投入火中的枯叶,瞬间燃尽,化作一片荒芜的死寂。
然后,他笑了。
笑声,起先只是喉咙里压抑的、低沉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接着,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如同山崩海啸般从他枯槁的胸膛里爆
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枯槁的白发在笑声中狂舞!血沫不断从嘴角喷溅而出,染红了
他残破的衣襟,也染红了身下冰冷的城砖。
笑声穿透云霄,震荡着锁链,盖过了重新响起的诵经声,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悲凉与……绝望后的明悟!
这癫狂的笑声持续了足足十息,仿佛要将一生的压抑与不甘尽数倾泻。
笑声骤停。
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断。
李破天猛地低下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看透一切的冰
冷。
如同万载玄冰般的死寂。
他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
狠凿进所有听闻者的灵魂深处:
「如此不堪……」
「安敢与我人族一战?」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用那柄无形的「刀」,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
点一点,重新站了起来。
摇摇欲坠,却顶天立地。他染血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那沉默的、金色的、
象征着至高无上规则的天穹,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一声撕裂万古的控诉与战吼:
「天道不公!」
「我辈儿郎,」
「必弑天!!!」
「天」字余音未落,李破天身上最后一丝生命之火,轰然点燃!
不是燃烧,是殉爆!
他残破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人形的、灰白色的火炬!
那带着一种斩灭一切、终结万物的绝对锋锐!他眉宇间那道凝聚了毕生恨意
与不屈的竖纹,此刻如同一只睁开的毁灭之眼!
没有招式之名,也不需要了。
这便是他生命的绝响,意志的终极,破天刀意的最终升华!
李破天合身扑出!以身化刀!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其决绝、其悲壮的灰白刀光,自天墉城头悍
然升起!
它不再撕裂云层,而是直接贯穿了「存在」本身!它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无
息地湮灭,留下一条永恒的伤痕!
时间在其轨迹上扭曲,断裂!那缠绕天墉城,坚不可摧的暗金锁链,如同阳
光下的薄冰,瞬间汽化!
远处数十座佛寺金顶,连同里面盘坐的虚影,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
刀光的目标,并非某一尊神佛,而是那高踞九天、漠视众生、降下不公的,
天道规则本身!
这一刀,是蝼蚁对苍穹的咆哮!
是薪火对寒夜的决绝!
是生命对宿命的终极叛逆!
它燃烧了李破天的一切:肉身、神魂、意志、乃至那不屈的恨火!
只为在这冰冷的天道规则上,斩出一道属于人族不屈意志的、永恒的伤痕!
刀光,直入那金色的,无垠的天穹深处,最终,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星,消失
不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天崩地裂的回应。
只有一片更加死寂、更加冰冷的虚无。
城头上,李破天方才站立之处,空无一物。
唯有一缕枯槁的白发灰烬,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还有城砖上,那一片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
天墉城头,死寂如墓。
唯有城外三千佛寺的诵经声,在短暂的凝滞后,重新响起,似乎更加恢弘,
更加冰冷。
锁天阵依旧运转。
只是那灰白刀光贯穿天穹留下的虚无裂痕,如同天道之眸上一道无法愈合的
伤疤,无声地悬挂在那里,冷冷地注视着这片被金色苦海淹没的大地。
李破天,陨。
人族脊梁,断其一。
弑佛之路,血浸长阶。
只是在这场决死之战的掩盖下,有些东西悄然发生了些改变。
未来佛目睹这一切口诵一声佛号:「中州大千世界,本是我佛国之根本。想
在此界,诛我佛现在身……」
「莫急,莫急……」
在天墉城,李破天发出决死战之际。叶知秋已悄然出城。
此刻他站在觉音寺山门外时,秋风穿过山涧,卷起满地枯黄的银杏叶,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