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保温杯上。
杯身是普通的金属材质,没有任何花纹,杯盖边缘甚至有一道小小的磕痕。
这显然不是新的,可能是她家里用了很久的旧物。
他再看看林薇身上那件明显有些褪色的旧裙子,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这杯冰糖雪梨,大概是她能想到的、表达谢意的最朴实又最用心的方式了。
「谢谢你,林薇。」陈默的声音柔和许多,他伸手拿起保温杯,拧开盖子。
一股清甜的、带着药材特有微苦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他喝了一口,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梨肉的清甜和冰糖的甘润,恰到好
处地抚慰了他连日来因抽烟、嘶吼而干涩发紧的喉管,那一点川贝的微苦反而让
味道更显醇厚。
一股暖流从喉咙蔓延到胃里。
「很好喝。」
他放下杯子,看着林薇,认真地说,「很清甜,也很润喉。费心了。」
林薇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更深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被这简单的肯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羞涩的
弧度,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被认可的喜悦。
「老师喜欢就好!」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随即又想起什么,从随身背着
的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里,小心翼翼地从中拿出一个笔记本。
「上次您给我圈出来的那几道有机化学推断题,我……我又做了两遍,把解
题步骤都详细写下来了,也夹在里面了。您……您有空帮我看看行吗?」
陈默接过本子,能感觉到纸张边缘被摩挲得有些光滑。
他翻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化学方程式和推断逻辑,步骤清晰,
条理分明,甚至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关键节点。
这绝不是敷衍,而是真正下了苦功的。
一股久违的、属于教师的欣慰感,如同微弱的烛光,穿透了他心中厚重的阴
霾。
这才是他应该守护的东西,这才是他作为老师的意义和价值。
「好,我会认真看。」
陈默的声音温和而郑重,他将文件袋放在手边,「你最近状态调整得不错,
很好,继续保持这个劲头。」
林薇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嗯!老师,
我一定会努力的!您……您放心!」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声音虽轻却清晰地说:「是您给了我机
会……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眼神里的依赖和信任,像一束纯净的光,短暂地照亮了陈默心底的某个角
落。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会儿吧,别站着。」
「不了,我先回去上课了。」林薇有些害羞的扭头就跑出了办公室……
陈默又拿起保温杯,慢慢品尝着温热的冰糖雪梨。
同时想着晚上该怎么做。
晚饭过后,陈默趁着妻子洗澡的时机偷偷从米白色皮包里找到那把黄色钥匙。
他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橡皮泥盒子,用力将钥匙摁进去,每一个齿痕
都清晰地拓印下来。
随后,他迅速将钥匙擦净,悄无声息地放回妻子的包中。
第二天午休,他走进学校后巷那家不起眼的五金店。
油腻的柜台后,老师傅接过那团印着钥匙形状的橡皮泥,浑浊的眼睛瞥了他
一眼,没多问。
傍晚,一把崭新的、齿痕分明的黄铜钥匙躺在了陈默手心。
他没有立刻行动。
耐心是猎人的美德。
升教导主任后要上的课少了,行动也更自由。
他挑选了周一的下午,那时苏婉在上班,周扬要上课。
他换上一身深色的、便于行动的工装,将新配的钥匙、一个鼓鼓囊囊的工具
包塞进背包,又小心地取出一个装着微型针孔摄像头和信号接收器的小盒子。
松苑小区7号楼201房。
午后的阳光斜射在斑驳的墙皮上,楼道里弥漫着腐木的气味。
陈默站在那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
那把钥匙,像开启地狱之门的机关。
钥匙转动,「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陈默的心脏仿佛被这声音揪住,猛地一缩。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决绝,毅然推开了那扇门。
一股混和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吞没:汗液蒸发后的微咸,体液干涸后
留下的暧昧腥膻,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女性的体香。
它们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莫名刺激的情欲的味道。
客厅不大,一眼就能望穿。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半,只从缝隙里透进几缕昏黄的光柱,无
数微尘在光柱中疯狂舞蹈。
门口还有一双歪倒的高跟鞋。
最刺眼的是一条黑色蕾丝胸罩像被随手丢弃在沙发扶手上,吊带断裂,杯罩
扭曲,可以想象当时激烈的情形。
旁边是一件揉皱的男士t恤,领口还残留着一抹刺眼的口红印。
地上一片狼藉:几只空瘪的啤酒罐滚落在地毯上,撕开的膨化食品包装袋,
散落着油腻的碎屑。
茶几上,两只孤零零的高脚红酒杯,杯底沉淀着暗红如淤血般的残酒,一只
杯壁内侧挂着几道模糊、干涸的唇膏印痕。
旁边,一盒撕开的、印着某知名品牌logo的超薄避孕套,像一枚耻辱的勋章,
静静地躺在那里。
陈默的目光死死盯住其中一个撕开的银色小袋子,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他能想象出它是如何被急切地撕开,如何迫不及待就在沙发上被使用……强
烈的画面感伴随着被背叛的剧痛狠狠刺痛他的神经。
他几乎是踉跄着转向虚掩的卧室门。
缝隙里渗出更浓重的情欲的味道。
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双人床占据大半空间。
床铺凌乱不堪,浅色的床单被揉搓得布满褶皱,像经历了一场风暴。
床单上布满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印记,边缘已经干涸发硬,在昏暗中显得
格外刺眼。
枕头歪斜地堆着,其中一个枕头上,赫然散落着几根栗色的、微卷的长发—
—毫无疑问属于苏婉。
床上的狼藉无声地控诉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一条黑色内裤被随意地丢在床上,裆部还残留着可疑的干涸淡黄色污物。
床头柜上,除了烟盒、打火机,还散落着几片深蓝色小药片。
陈默的目光猛地被另一个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造型流畅、通体粉色、材质看起来像是硅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