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阿浔哥哥亲近,便……便陷害姐姐……”她不敢抬头直视雨露,双眼已满是盈盈泪光,嘴唇紧抿,似在满心忐忑地等待着雨露的回应。
雨露微微一怔,目光先投向笑意盈盈的贺长风,而后又抬头看向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的楚浔,心中顿时明白,贺长风这个兄长的教导,远比楚浔这为皇帝的管束更为有效。楚浔带她前来,并非是来赔罪,而是让她作为接受赔罪的一方。
念及此,她端起酒杯,轻轻与贺兰的酒盏相碰,算是应下了她的道歉,而后举起那杯辛辣的酒一饮而尽,拿手帕掩住唇角,轻咳了几声。
“我倒是并无大碍,只是妹妹日后切莫再如此作贱自己,贺将军该多忧心呀。”雨露微微一笑,语气温婉。
“小嫂嫂这话说的不错,”贺长风哼笑一声,道:“她如今胆子倒是大了,若是说与爹听,恐怕还得被夸奖一番,也只能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好好教教她了。”
“争男人一事,作为兄长我倒是一百个支持。但为了争口气便损害自身,那才是罪无可恕。贺兰,你可明白了?”
“明白了。”贺兰声若蚊蝇。
贺长风微笑:“大点声。”
贺兰只好低着头又说了一遍:“明白了,哥。”
雨露看得呆了,心说不愧是年少成名的贺小将军,对妹妹都能跟练兵似的,看着风流潇洒,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着说一不二的大将之风,怪不得与楚浔这样要好。
她下意识抬头看楚浔,却见这人给自己刚刚喝空的酒盏里倒了杯茶,又自己端起酒杯,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碰上来。
“听见了?”楚浔半垂着眼望她。
“什么?”
她起初有些懵懂,心想我也没有为了争口气就——
雨露恍然想起昨夜他对自己生气,又逼问自己是否知错是想要什么答案。
“听见了。”她鼓起腮帮子,在他酒盏的沿下,以后辈敬酒之礼碰了一下,嘟囔:“贺将军是兰妹妹的兄长,陛下想凭什么身份管教臣妾?”
楚浔笑而不语。
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他仰头喝下杯中的酒,眸中幽幽,说:“既不知道,夜里便教你多喊几遍。”
(三十一)醉态
四人之中,唯雨露酒量最为浅拙。起初楚浔还对她颇为留意,见她往杯中添茶,以为她不喜那酒的滋味。然而与贺长风叙旧聊了几句北境的事,一时疏忽未看顾周全。转眼间,雨露和贺兰抱在一起,也不知已饮下多少杯酒,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
贺兰的酒量相较雨露要好些,此时看着尚算正常。但楚浔心里估摸雨露平日里至多不过喝过清酒与果酿,而像这般烈酒,喝得越多便越是上头。此刻瞧着她只是脸颊微红,可待到夜深,便能看她酒后的情状究竟如何了。
楚浔面色一冷,及时出手将她从贺兰身旁捞起,而后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神色,瞥了眼贺兰,复又将目光重新转回到雨露身上,问道:“你们喝了几杯?”
此时的雨露脸颊红得似四月的娇艳桃花,一双眼眸中氤氲着朦朦胧胧的雾气,但被他这般捏着下巴,仍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嘴里嘟囔着:“喝几杯也要管……”
她自觉尚未完全醉倒,借着酒劲,从他手中挣脱开来,微微转身,伸手去抓贺兰的裙摆,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接着说……你……阿浔哥那时候……怎么……欺负你的……”
楚浔见此,眉心跳了两下,侧首瞪了眼贺兰。
可这小丫头似乎比雨露喝得更多,此刻竟丝毫不惧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听到雨露的问话,她便朝着她身上扑去,也不知是不是借着酒劲宣泄自己的失意,哽咽着大声控诉道:“他叫人……把我养的兔子……扒了皮……做成……围领……”
“那是朕猎的,暂放在你哥那里,谁承想你竟连它的伤都治好了。”楚浔面色冷峻,声音冰冷,伸手拎起这小丫头片子的衣领,往贺长风那边扔去,说道:“看好你妹妹,再让她喝几杯,连六岁的事都能抖搂出来。”
“我可不管。”贺长风慵懒地瘫坐在位子上,又将身子向后仰躺,嘴上虽说不管,手却紧紧揪住贺兰的衣裙,不让她再扑向雨露。他望着殿顶悬挂的景泰蓝珐琅宫灯,悠悠长叹一口气:“随她醉去吧,总有长大的一天……”
“从前见你没有心仪之人,总觉着还有机会,如今——”余下的话不必再多言,他望了望楚浔怀中的雨露,仰头将酒囊里最后一点酒倒入嘴中,唇角微微上扬:“看来是真没机会占你辈分上的便宜了……”
夜色愈发深沉,风从院中徐徐吹进未关紧的格扇窗,吹得案上酒盏倾倒,碟筷凌乱不堪。
楚浔没有回应贺长风的话,手掌轻轻抚过雨露的身子,怕她因醉酒而滚烫的身躯被冷风吹着,将她捞起来披上斗篷。瞧见她微微眯起的杏眼,楚浔在心底暗自发笑,指尖翻动几下,为她系好带子。
“走了。”他揽着她,居高临下地看向瘫倒在地、阖上双眼的贺长风,心里明白这点酒根本醉不倒他,抬起薄唇的一角,悠悠问道:“贺长风,还喝吗?”
那人朗笑一声,将空了的酒囊朝着他扔去,在酒囊险些打中雨露之前,被楚浔伸手稳稳接住,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这皇宫你也真能待得下去,想痛痛快快醉一场都不行。”贺长风像是在醉中呓语,声音轻柔而无力:“怪不得手痒,想回北境去……”
楚浔收回目光,并未否认。
月下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缓缓离开了灯火辉煌的漪兰殿。
雨露被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却依旧借着醉意往他身上歪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楚浔握住她的手臂,稍稍向上牵引,在她耳边含着笑意问道:“怎么?想让朕抱你?”
“不要,”雨露哼哼笑了两声,“您别跟臣妾回暖玉阁,回金銮殿翻牌子去。”
楚浔饮了半壶烈酒,却仅有一丝醉意涌上心头,语带调侃:“爱妃若想这般折腾一番,倒也无妨,只是稍后回了寝宫,还未入眠便又被人带去金銮殿,届时可别装醉来拿乔。”
“说了今夜不想伺候您,”雨露特意加重了“伺候”二字,紧抿着红唇,眯起眼睛去捏他的脸,却被他反手握住,于是挣扎了几下小声嘟囔着:“后宫……佳丽叁千……您现在只
揪着臣妾一个人薅……”
“只薅一只狐狸的毛,有何不好?”
楚浔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腕带她向前踏过石砖上尚未融化的积雪,像迈过一片能致人溺水的湖泊。
她半醉半醒被他带进殿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想伺候他,要他伺候自己,听得暖玉阁门口几个小宫女和侍卫面露恐慌,唯恐主子被罚。
楚浔打发了人去煮解酒汤,将雨露扯到碳盆边上褪去了斗篷和外袍,捏住她下颌凝眸瞧她,好整以暇道:“朕倒不知被爱妃伺候了几回,现在是谁在伺候谁,嗯?”
“那你伺候我……”她笑得灿烂,因殿中温暖,酒意越来越发散,对上他微暗的视线也丝毫不惧,抬手摸上他的脸,轻叹道:“你好像……比陛下……还要好看……”
她说罢,忽得凑上来轻吻一下他的唇。
这一下蜻蜓点水的吻后,她想脱身却没成,被他用手掌紧扣住了后脑,又被迫仰起头来与他长吻,在唇舌抵死相缠时,滚烫的鼻息融在了一起。
口中弥漫的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