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画春附耳过来,在二耳边低语几句。
安排妥当,又唤来白鹤,和她继续商议送往各宫各院的点心,也算为将她留在身边,方便侍书与画春出去为自己办事。白鹤极为聪慧,能为楚浔效力,自然不可小觑,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不能让她察觉。
如此,又忙碌了几。
直至三后午时,楚渊自宫外传信,告知她明
早朝大理寺便会定罪结案。
她正盼着这信,傍晚时分,楚浔却来了。
雨露本以为他分身乏术,不想竟还有闲来她这儿,生怕误了自己的事,简直想将
往外赶。然廊外脚步声渐近,也只能老老实实接驾。
这位皇帝是武秉
,不喜乘轿,于宫中往来只带数
,还都得跟着他步履匆匆。
楚浔殿时果然神色倦怠,随意抬手托住她未行完的福身礼,顺势握住她手腕,往内室去。
“开春之后搬去长乐宫,你这地方太远。”
“陛下怎么不让臣妾搬到金銮殿去?”
“也可,”楚浔抬了抬眼皮,将她往怀中揽,像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说道:“做个御前侍,夜里爬龙床方便,也无
会说
妃惑主了。”
“陛下连名分都不给了?”雨露斜睨他一眼。
“前朝有新安帝将金銮殿改为丽坤宫,与皇后一同居住。”楚浔一手轻捏她的腰闭目养神,另一只手肘撑在木几之上,撑着额,仿若随
一提,“你是想做御前侍
,还是想做皇后?”
或许他是无心之言,但雨露心中还是一颤,忙从他怀中起身,作势要行礼请罪:“臣妾不敢。”
本以为她会接上几句,楚浔睁开双眼,抬手按住她,神色无奈:“不是胆子很大吗?这会儿又怕什么?起来。”
将她重新抱回怀中,他瞥见木案上那局残棋,略作端详,抬手轻敲她额:“这棋是你下的?心神不定,杂
无章。朕还担心你在宫中待着无趣,有心事?”
语毕,他凝视棋盘数息,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黑棋,提了她一处,原本节节败退的黑子,瞬间有了一线生机。
雨露棋艺不佳,轻哼一声道:“臣妾不会下棋,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若整无所事事,那便每
来御书房为朕侍笔。”楚浔悠悠看她一眼。
雨露撇嘴,不满道:“陛下难道没有御前侍?要臣妾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站几个时辰为您红袖添香?”
“准你坐着。”楚浔失笑。
“坐哪儿?”雨露眼珠一转,抬手环住他脖颈,呼吸凑近,挑衅一笑:“坐您怀里也成?”
“你若不怕羞,想坐哪里都成。”楚浔神色坦然,揽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几分,饶有兴致地在她耳边低语:“若是将折子弄湿了,朕可不会说是洒了茶。”
雨露顿时脸红,嗔道:“你!”
见楚浔眼中含笑,她自觉似被他拿捏住一处,心有不服,说道:“那臣妾明便去,要是洒了墨汁、打翻茶水———”
“那便是朕养的狐狸爪子该剁了。”
见这小狐狸羔子恼羞成怒,又要挣扎,他用手掌按住她后背与腰胯,阖上双眼,将抵在她肩上。
“不准动。”
闻他声中隐有倦意,她温顺下来,试探着缓缓抬手,轻轻回抱男宽厚的肩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想着他近来一定很累,却竟还抽出闲暇来寻自己。
廊外晚霞似火,内室红箩炭烧得正盛,暖意融融。殿内唯二共处,少有的寂静,竟生出几分岁月安谧之态。
短暂忘却了一些事,雨露几乎就快这样坐在他怀中睡着了。
正打起瞌睡时,廊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楚浔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们外宫朗声禀报:“陛下,宁妃娘娘着
来请您,说事关重大,请您过去一趟。”
他这死水一般的后宫能有什么要事,楚浔甚至觉得哪个妃子与侍卫偷了都不必来禀报他,被搅了来之不易的安宁,他眉心微跳,开
就想让
滚。
但雨露却主动道:“陛下去一趟吧?宁妃娘娘沉稳,定是有要事要您裁决。”
他瞥她一眼,捏住她下晃了晃:“赶朕走?”
“不敢。”雨露乖巧道:“您还是去瞧瞧吧。”
宁妗蓉却不是喜欢无中生有的,楚浔一阵
疼,暗中思付早晚有一天把这六宫都散了。把怀里的
放下,他起身掀了纱幔向殿外走,余光见雨露跟着出来送,便侧眸扫她一眼:“别出来受风。”
圣驾离了水云轩,往宁妃那儿去了。
雨露眸中带笑,明白事成了。
乔老将军膝下三子,正室夫在世时只有乔太尉这一个嫡子,将养得磊落不凡,可惜生第二子时难产过了身。乔太尉却只有一位夫
,共同养育了两儿一
,生下小儿子乔睿安后夫
便害了病,无力抚育。
嫡长子在兵部任事,嫡乔婉
宫为妃,唯有这个小儿子一事无成,乔太尉恨铁不成钢,每每想要打骂时,病中的夫
就拼了命过来求
,最终让这个嫡次子越长越歪。
乔睿安被收了私钱,就往宫里的姐姐要。
乔婉每旬都得托给他些银钱使。
后宫与前朝政事说通也通,说不通也不通,许多消息传过来时,总是模糊的。雨露稍做手脚,加上这三的和缓,让乔婉以为以乔家之势是能将她那弟弟从狱中捞出来的。联想到家父的
子,她自以为是故意让弟弟在里面吃些苦
,怕乔夫
急坏了身子,一封书信一迭银票,没等送出去,就被宁妃的
守株待兔了。
至于为何是宁妃。
静妃躲清闲,贤妃若因此受罚,掌理六宫之权只有宁妃能拿得起。雨露并不打算让自己在这件事里出,让楚浔对自己的怀疑再多加一分,于是选择让这消息传
了宁妃的耳朵。
不论那封未送出去的书信里写了什么,即便贤妃只是忧心母亲与幼弟,都算变相的政了。
果然,晚膳时,皇帝的御旨便下来了。
楚浔借力打力,暂夺了贤妃掌理六宫之权,禁足一月,并未降位。
“陛下手下留了。”已屏退了他
,雨露慢条斯理舀着碗中的鱼汤,心
颇好地说:“前朝乔家已被
得太紧,若后宫的火烧得太旺,便容易狗急跳墙了。”
画春替她布菜,问道:“陛下会借此事贬谪乔太尉吗?”
“不会,太险。”
雨露在心下思付,觉得这一局无论如何楚浔都得输。
若因为忌惮乔氏从轻处置,不能服众不说,更助长其嚣张气焰。若不仅按律判了斩首,还削了兵权,事后才发现那子尚未殒命,只怕乔氏便要反了。
“罢了,不想了。”
她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
隐隐觉得楚浔不会乖乖跳进楚渊这看似天衣无缝的圈套,可若她是楚浔,也想不出什么旁的法子了。
晚膳还没用完,她捧着大半碗饭发呆,没什么胃,索
放了碗让
撤下。
白鹤正自廊外进来,见她撤了菜,关心地问:“小主今早膳午膳都用得不多,不再用些吗?刚刚尚寝局来
,今夜金銮殿翻了您的牌子。”
雨露顿了一顿,忙叫停了正撤菜的侍,硬着
皮说:“放下,我再用些吧。”